她几乎难以面对傅承禹这样的目光:“……别说了,对不起……”
可傅承禹并未停止,他眨了一下眼睛,习惯性的扬了扬嘴角,笑得却比哭还难看:“可原来你与他们并无不同,你只是见了三哥几面,就对他全盘信任……看来不是我的,终究强求不得……”
“不是的!”陆远思急了,她猛地打断了傅承禹的话,认真地说:“对我来说,你就是最特别的,我和你说过的话没有一句是诓你的。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的夫君,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只是想护好你,所有和你有关之事都要再三思量,刚才……我只是担心你。”
“承禹,”陆远思第一次做这种事,因此并不熟练,她轻轻的抱住傅承禹,动作轻柔而坚定,因为她的这个动作,两人便贴得极近,陆远思的声音就像是从耳边直接传进了傅承禹的大脑里,滚烫的温度几乎让他无法思考:“承禹,我原名便叫做陆远思,你可以把我当成以前那个,也可以当做这是我们初识,这些都没有关系。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无论何时,你都可以依赖我。”
这种感觉对傅承禹而言陌生得可怕,在别人的印象中,傅承禹像是一个好脾气得近乎虚假的人,因为即便是和他相识多年的好友,也几乎没见过他露出过微笑以外的表情。
傅承禹不会愤怒、伤心、痛苦,他不会抱怨自己所受到的不公,摔疼了也只会笑着自己爬起来,这个人好像十几年来都没有其他的情绪。
但傅承禹自己知道,这些情绪对他而言是没有用的。
幼童因为跌倒哭闹,是因为会得到大人的心疼,他们因为一点得不到的糖果而嚎啕大哭,是因为别人会因此满足他的愿望——无论是因为嫌弃哭泣的孩子吵闹还是因为心疼,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可达成的。
但对傅承禹而言不是这样,在遇到陆远思之前,从未有人告诉过他他是可以依赖旁人的。傅承禹从未感受到过如此炽热诚挚的关怀,像是一团火,递到了万年冰寒的深渊里,照不亮前路,也化不了寒冰,只有那么一团,孤独地烧着,却好像永远都烧不尽似的,会让人不由自主地靠近,引诱着飞蛾自投罗网。
可是火光是会灼人的,傅承禹在呆愣了许久过后突然推开陆远思,这突然的动作让陆远思后退了几步,她惊讶地看着傅承禹,可傅承禹的神情却比她还慌张,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让陆远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所幸傅承禹很快反应了过来,他避开了陆远思的眼神,转移话题说:“你还说不骗我,昨天说给我带礼物的呢?”
门外把一切都听完了的齐盛:“……”
他们家殿下是不是中邪了?
齐盛面无表情地想着,目光十分正直地往室内瞥了一眼,就看见陆远思眉飞色舞地站了起来,信誓旦旦地对傅承禹说:“我向你保证,这个礼物你绝对喜欢!”
说着陆远思便去将那个巨大的木盒给拎了过来,这下子傅承禹倒是有些好奇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了,可当陆远思兴奋地把木盒打开的那一瞬间傅承禹的表情都有些僵硬:“……这是什么?”
“九环刀啊!”陆远思直接将那把锃亮地凶器拿起来,巨大的铁环发出一阵叮当的声响,陆远思随手一挥便舞得虎虎生风,凌冽的寒光几乎让人迷了眼。
傅承禹问:“……这是给我的?”
“对啊,喜欢吗?”陆远思双眼发亮地摸着刀身,她当时一眼就看中了,如果对象不是傅承禹,她甚至有点舍不得就这么送给别人。
陆远思怕傅承禹不知道这刀有多少似的滔滔不绝地和他介绍起来:“我跟你说,这把刀看着虽然有点笨重,但绝对是吹毛断发,才八百两银子!齐盛跟我说你以前也是上过战场的,这武艺可不能就这么落下了,即便是不能上阵杀敌,强身健体也是好的,尤其是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多练练才是正经道理。你别一天到晚窝在屋子里胡思乱想,那对身体不好。”
“这把刀才三十斤重,是我专门为你挑的,是不是刚好适合现在的你?以后每日早上我都陪你练一会儿,好不好?”
傅承禹:“……”
他忽然觉得自己怎么会认为陆远思会给他买个什么玉佩荷包之类呢?难道是和丛啸在一起待久了变笨了?
傅承禹是不用刀的,他自幼便胎中不足,直到在西北的黄沙中历练了几年,熬过砾砾黄沙后才健康起来,那可能是傅承禹这一生中最自由的时光,可现在看来却像是他的一个幻梦。
而即便是在幻境中,傅承禹也是不用刀的。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接过那柄充满了粗犷气息的大刀,目光垂下来不知落在了哪里。
“好……”
得了他的同意,陆远思很高兴,在她看来既然这个世界中虽然是以男子为尊着实是有些不成体统,但傅承禹毕竟是她的夫君,只要他喜欢,没体统便没体统吧,反正她也不是那么迂腐的人。
陆远思把刀重新放了回去,拉起傅承禹说:“不过就算是你喜欢也不用现在就拿着,今日我在外逛了一圈才发现,闷在屋子里确实是憋闷得很,走吧,我们出去逛逛。”
陆远思几乎是想到哪里做到哪里,她已经许久没有过如此雀跃的心情了,大概是想让傅承禹更高兴一点儿,所以陆远思的雀跃就以一种更直观的方式被放大并展现了出来,连带着傅承禹都受到了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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