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生亦死,如今皆看天命,而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最后挣扎。
望着信号哨在天际渐渐消逝,白箬这才踉跄着,再续走入茶肆。
只要齐浩笺能活着,再大的牺牲对她而言都算值得。救齐浩笺,在此刻好似成了一道指令,成了她活下去的所有执念。
“放了我白秦帝君!我已兑现赌约,击败血浮屠。”白箬望着茶肆内的北巍一众,不惧说道。
“不行,如今我军被你重创,血浮屠几无建制,放了你,我如何面对我皇兄,如何面对我北巍文武百官。你必须死!你死,白秦帝君方可活着。”墨筱趣叫嚣道。
她早已忘却赌约之事,而心心念念着让白箬快些死去。如此,齐浩笺才会是她一个人的。而她,也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白秦皇后!
岂料,听墨筱趣此言,白箬却如听到天下最可笑之语。
她望天长笑道:“呵呵,我死了,如何保证我白秦帝君平安归国?”
“北巍向来守信,你死,他自然能好好活着。”墨筱趣不耐道。
人质在手,她不信白箬不乖乖就范。
岂料,白箬义正严词道:“我已通知城外部众前来,他们一刻钟后若不见我出城,必定强攻进来。你城中已无可守卫军队,届时楚夕城将变做一座鬼城,而你,也必将在那场血洗中难以幸免。你若不信,可待试试!”
她冷笑着,缓缓扫视过北巍众人。威武之气乍泄而出,直让北巍众人不敢对视白箬那双明眸。
这是她身为将者的傲然,身为皇后的霸气。
只是,在她目光触及齐浩笺之际,却忽然感觉到齐浩笺眸中深处有一丝欣喜在跃动。
白箬心头一震,一时间竟分不清,那是齐浩笺欣喜于自己即将获救,还是欣喜她将死去?
就在白箬迷惘不定时,墨筱趣紧盯着凌耀,盛怒说道:“凌将军,如今我军血浮屠近乎全军覆没,国之根基已然受损,若再放白箬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等她率军前来攻打,试问我军如何抵挡?”
她并无良策可杀白箬,却又不杀死白箬誓不罢休!而今,她所能够依靠的唯有凌耀,因凌耀手中才握有调动夜罗煞的权力。
岂料,方才还杀意蓬勃的凌耀,在听及白箬的话后,却陷入犹疑当中。
他权衡半晌,终是说道:“白箬乃白秦的主心骨,如今杀了白箬,无异于与白秦为敌。眼下楚夕城内将少兵残,若惹怒了白秦兵将,我等怕再无余力去阻挡白秦军队。”
“如今白箬身陷囫囵,已是强弩之末。我等趁此良机杀死白箬,退出楚夕城,然后整军夺回便是,白秦没了白箬,拿什么来抵挡我北巍百万铁骑?”墨筱趣苦劝道。
凌耀沉思片刻,骤下决定道:“也罢,事到如今,已无其它良策,只能如此行事了,陛下责怪下来,老夫当一力承担。”
说罢,凌耀自怀中取出一块御赐金令道:“夜罗煞听命!速去全力狙杀白箬。”
话音刚落,十数道身影如鬼魅一晃,转瞬间便已将白箬团团围住。
他们手握利刃,刺破空气,闪电般的向白箬发动攻击。动作之准,令人唏嘘。
白箬惊怒交加,强提内力,右手抚琴,一曲潇湘水月袅袅响起。琴音如水,呈道道波纹向外荡开,直挡住了夜罗煞的迅猛攻击。
潇湘之水映明月,人在天涯常断肠。
这是当年白箬初得天外奇书,习得的第一首曲子,耗力极少,而又攻防兼备。
如今,白箬深受重创,再无力强启八荒镇魔曲,也只得以此曲对敌,静待援兵快些赶至。
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在夜罗煞众人的攻击下,本就身受重创的白箬渐渐不支。
鲜血自她重创处绽放,如梅花点点将白衣浸染,凄美苍凉,令人叹惋。
北巍众人一见大喜,招式越发凌厉。
眼见着无法突破重围,白箬心中大急。她径自估摸着再续这般下去,怕还没等部众赶至,她便要先陨落在此,又谈何救回齐浩笺?
望着夜罗煞就要攻破防御,杀向于她,白箬心底似在犹疑,似在挣扎间做着某种决定。
北巍卧虎藏龙,她并未想到其中竟还藏着如此强悍的对手,不禁焦虑万分。
剑气纵横,利刃临身。于无边凶险间,白箬思衡再三,终是一咬牙,心一横,再不顾一切,而又一次重启了八荒镇魔曲。
一道鲜血自白箬口中喷出,直溅琴上。血染长琴,徒生悲凉。
仅是,此刻的白箬又哪顾得上这些,她琴音一转,八荒镇魔曲再度祭出。
淡淡金光从白箬身上缓缓扩散出来,夜罗煞顿时招式一滞,瞬间被逼开三丈之外。
只是这一小胜,并未给白箬任何欣喜,反倒令她苦不堪言。
先前强启八荒镇魔曲,使白箬身遭重创。她运功调息,又因幽穹十八卫的牺牲而强行中断。
此刻她身疲力乏,严重透支的身体早已无法支撑着她再续运行八荒镇魔曲。
琴曲缭荡间,白箬自知八荒镇魔曲随时皆可能自她的指端间破灭。
第十六章 爱与背叛
长琴独奏,风卷尘沙起。乌云渐散,晚霞如血,遍染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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