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王府豪华气派,除了书房,还特意建造了演武场。
他年纪小,虽然自己做了王爷,却不必日日上朝,但是读书和练武是每日必须的功课。
读书的老师是他从前的先生。习武的师父嘛,就是罗天奇,外人只以为他是一位平常的教头而已。
只有君慕辰自己知道,要做人上人,得先吃苦中苦了。
罗天奇教导徒弟极为严厉,除了读书他不参与之外,就是吃饭、睡觉,两个人也是不分开的。
君慕辰的寝殿是五间正房,罗天奇就住在外间儿,一来为了便于监督他习武,二来也方便照顾他,更好的保护他。
罗天奇是全心全意的教,君慕辰是下了狠心玩命儿的学。他人又极其聪明,能够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很快就登堂入室了。
罗天奇大喜,把一身绝学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只是要求也越发的严厉了。
君慕辰这三年极少见人,就是父皇和母妃那里也只是遇上了重大的日子才去请安问候的。
让罗天奇郁闷的是这孩子的性子越来越清冷,这跟他实在不像。
三年来云王府只有两个客人,就是每年冬季落雪时分,水行舟师徒都会如约而至。
水行舟早年救过一个孤儿,后来索性就收了他做徒弟,那孩子也是个聪明伶俐的,把水行舟的本事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君慕辰跟水行舟的徒弟甘霖倒是很合得来,主要是甘霖太闹腾了,谁跟他在一起都安静不下来。
罗天奇也很喜欢甘霖,他对水行舟说:“我们两个可能是选错了徒弟,这孩子的性情倒是跟我相似。慕辰那孩子却是跟你一样,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这孩子心思重,知道了自己体内的毒,一时无法解除,又极有可能是遭人暗算所致,所以才转了性子,也未可知啊!”水行舟对君慕辰还是很了解的,他的命是自己救的,所以偶尔会对他说说心里话。
罗天奇急了,一拳捶在水行舟的肩膀:“你是什么狗屁神医,这病一拖三年都治不好?我跟你说,你若是不治好我徒弟,你徒弟就得一辈子守护我徒弟,否则我就跟你没完。”
这三年,师徒俩的感情越来越深厚,每到冬天的时候,他都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水行舟的到来。那寒毒发作起来,就是他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君慕辰在鬼门关挣扎。
一个月内会发作三次,只有在最后也是最重的那一次,水行舟才肯出手救人,这样可以确保他一年无恙。
“这下毒的人忒可恨,难怪慕辰年纪越大就越是冷情冷心,想来是心底的怨念折磨的。毕竟每年都仿佛在炼狱里走了一遭儿。”罗天奇恨不得找到那下毒的人,直接扭断他的脖子。
水行舟却不计较罗天奇的态度,他也很心疼这个孩子,不管这下毒手的人是出于何种目的,他是何其无辜啊!
“甘霖那孩子就是留给他的,我若是活不过他,他也不至于因为这个丧命。”水行舟叹息,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罗天奇非常感动,水行舟确实有一颗慈悲心。
“我也要离开了,去寻几个合意的人,将来也留给他。”罗天奇也开始不放心自己这个徒弟了,谁知道前面还有多少艰难险阻等着他?
他这个做师父的,总不能袖手旁观啊!
“你的意思是他可以出徒了?”水行舟惊讶的问。
罗天奇这身修为,有些人就是学上一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
这是罗天奇最骄傲的地方:“嗯,虽然还没有登峰造极,但是这孩子的一年能比得上寻常人十年。剩下的就靠他自身的悟性和时间的锤炼了。”
水行舟笑:“果然是名师出高徒,说明这孩子还是福泽深厚的,遇到了你这样高人。”
罗天奇一撇嘴:“得了得了,我们就别互相吹捧了。不是你,我们师徒未必有这个缘分呢!”
君慕辰体内的寒毒再一次被压制住了,水行舟仔细观察着病情的变化,罗天奇也悉心照顾着,就连甘霖也不离他左右,这个时候的他太需要关爱了。
等君慕辰恢复的差不多了,水行舟和罗天奇就要同时离开了。
君慕辰大惊,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走。
罗天奇大笑:“傻孩子,我是要为你培养几个得用的人,以免将来你孤军奋战。”
君慕辰听了这话,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十二岁,多数的孩子还承欢膝下,被父母呵护备至的捧在手心里,他却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资格偷懒了。
水行舟说过,如果他有了功力,也是可以抵御寒毒的侵害的,至少不会加快它的进展。
那个时候,他对这个世界忽然有了莫名的敌意,除了父皇和母妃,他不愿意跟任何人来往。偌大的恒王府,就是一座牢笼,他甘愿画地为牢,囚禁自己的心。
罗天奇的出现,让他似乎看到了未来可能存在的光明。
师父的严苛让他望而生畏,好在闲暇的时候,他对君慕辰还是非常关爱的。
三年的日夜相伴,君慕辰对罗天奇产生了深深的依恋,就是父皇、母妃都不及师父重要了。
虽然他的性子越来越冷了,但是只有在罗天奇的面前,他才会偶尔的不经意的露出孩子气。因为这个人是可亲的可信的可以依赖的,也是这世间跟他不靠血脉维系亲情的亲人。
罗天奇这三年,几乎没看过他笑,更没有看过他哭,只看到他的隐忍和清冷。
“你还会哭?”他问的话特傻,水行舟在旁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只不过有人可以控制感情,有人却被感情控制了。君慕辰的心只是被仇恨填满了,每年一次的寒毒发作,都会让他的心更冷了几分。
君慕辰抬手拭泪,看着罗天奇说道:“师父走后,我再也不会哭了。”
十五岁,就意味着他长大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