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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理由呢,也很正当,二十一阿哥和二十二阿哥年龄相仿,两宫距离又近,正合适一块儿玩儿,兄弟两个一起长大感情也好,等六岁搬去阿哥所,也能作伴。
    这对宣妃来说是个麻烦,她每天固定时间礼佛,而且宅,不愿意出门,根本不想应对和嫔那些小心思。
    可是和嫔说的也有道理,她们咸福宫的小阿哥跟上头哥哥们岁数差的远,感情不亲近,若再不跟二十一阿哥亲近,日后没有玩伴,定然是要寂寞的。
    宣妃舍不得自家小阿哥有一丁点儿不好,便默许和嫔常上门,不过第一次就说明白,是她来打扰,就由檀雅和苏庶妃作陪,他们养母子在咸福宫可随意,但亲自陪着是不可能的。
    至于去储秀宫做客,宣妃也是不去的,檀雅愿意带小阿哥去就去,不愿意去,她就拒绝。
    檀雅当然是不愿意去的,只是全都拒绝实在是不给面子,便跟宣妃说好那边儿邀请三两次便同意一次,当然,如果和嫔被拒绝之后就打消了念头,那是再好不过。
    就这样,咸福宫和储秀宫借由两个小阿哥开始了“友好”建交。
    刚开始,檀雅看和嫔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对她和苏庶妃瞧不上,还以为和嫔不见得能忍受咸福宫的不客气,两三次上门就是极限,没想到和嫔态度一次比一次好。
    不止这样,每逢初一十五去宁寿宫拜见,或者老太后想小阿哥们,和嫔都要等宣妃一起走,反正就是要将二十一阿哥和二十二阿哥绑在一块儿,好教老太后和皇上没法儿将两个孩子明显的区别对待,只要提起二十二阿哥,定要想起她们储秀宫的二十一阿哥。
    实在话,挺厚脸皮的。
    但这行为,顶多算小心机,算不上阴谋,且兄友弟恭是佳话,宣妃等人没理由阻止。
    檀雅冷眼看着,有一点儿想法,便到宣妃面前说出来。
    “两个小阿哥一块儿玩耍作伴,这是好事儿,可嫔妾以为,大人的那些个弯弯绕绕,最好不要影响小阿哥们,万一移了性情……”
    室内只有一个肖嬷嬷,是信得过的人,檀雅便没避讳,轻声道:“皇上和太后娘娘经过多少事儿,那份阅历和眼界,什么不是一眼便能瞧明白?他们喜爱咱们小阿哥,想必就是喜欢孩子的赤子之心。”
    胤禛正指点小阿哥拼七巧板,小阿哥不听他的,要发火的时候,听清檀雅这一句,顿时收声沉思,皆因檀雅这话与邬思道所言“不争便是正”不谋而合。
    然邬思道是有大才之人,檀雅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后宫妇人,却有这样的见识……
    胤禛见小阿哥非要将一块儿方形木块塞到三角形的空隙里,叹道:“虽是愚笨,单二十二这份运道,便胜过诸多人远矣。”
    却不想想,小阿哥还未满周岁,若果真能听明白他的指点叫到,便是智近于妖了。
    而宣妃深深地看了一眼檀雅,“你倒是大方。”
    檀雅弯了弯嘴角,温柔地看着亲儿子,道:“小阿哥喜欢和哥哥一块儿玩儿。”
    没说的是,康熙可活不到两个小阿哥成年,既然如此,大方一点儿,提点提点和嫔又何妨?反正他们以后都是要在哥哥手底下长大成年的,不如简单点儿,也让新帝看到小阿哥们的赤子之心,好更宽容些。
    宣妃没再说其他,檀雅便自然地转移话题,商量起为小阿哥在后殿天井里做秋千的事儿,现在有一个常来玩儿的二十一阿哥,未免两个孩子以后争抢,必是要成双做。
    两人说起将来小阿哥们能玩儿的玩具,蹴鞠只需要一个球,风车就得两个,还有那小马车,两个小阿哥一起坐,一个便可……
    檀雅还想给小阿哥搞一个滑梯玩儿。
    “嫔妾幼时听家中奴仆说起,北边儿的孩童每到冬天下雪后,常玩儿的便是滑冰滑雪,北京城雪少,咱们或可使造办处的木匠用木头造一个斜坡出来,让小阿哥滑着玩儿。”
    檀雅没说那么细,她可不敢小瞧这时代的木匠,相信只要提出一个要求,剩下的他们便会完善。
    宣妃对一切让小阿哥开心的事儿,都给予十分的投入,认真地与她讨论:“若真做一个出来,也要再大些才能玩儿,也不可玩物丧志。”
    檀雅想到宫里孩子三岁启蒙,六岁进学,那鸡叫起天黑方歇的勤奋劲儿,搞太多玩乐的东西,没准儿真会得这么一句评价。
    谁让这时候的人多短命呢?四十年得比着现代人的六十年过,她不能强求儿子按照现代孩子的方式生活。
    因此檀雅便道:“能玩几日便玩儿几日,左右到阿哥所就不能玩儿了。”
    宣妃点头,“你说的是。”
    宣妃如今太好说话,檀雅忍不住便得寸进尺,“娘娘,能不能让造办处将秋千做的结实些……”
    “你想如何?”
    檀雅露出一个喜庆的笑脸,“小阿哥启蒙后,每日读书玩乐都得控制着时辰,那嫔妾也能玩儿一玩儿嘛~”
    小阿哥歪头看额娘,胤禛哼了一声,对他道:“看吧,你额娘根本不是为了你。”
    小阿哥扔下七巧板,刷刷爬到宣妃和檀雅中间,学着额娘的样子,也冲宣妃笑。
    宣妃对着一大一小两张笑脸,按了按眉心,纵容道:“行了,本宫会告诉造办处,做两个结实的秋千。”
    檀雅谢恩,从同道堂出去,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闻枝闻柳两个见自家小主天天这么乐呵,也跟着高兴,说起下个月做新衣,都动力十足,言说定要给檀雅做几套精致的旗袍。
    檀雅鼓励了两句,忽然生出些忧患意识,又改口道:“不必做太合身的,宽松些,穿着舒服。”
    闻枝和闻柳对视一眼,问道:“小主,太宽松恐怕不好看……”
    “没事,眼瞅着天就凉了,我出咸福宫就少了,好不好看都无妨。”
    檀雅是主子,直接拍板定下,闻枝和闻柳便只能照着她的要求做。
    第一件做好,檀雅试了试,果然腰身全都空荡荡的,显得她更瘦了。
    两个宫女欲言又止,可见自家小主挺满意,只能闷头继续做衣服。
    而檀雅这个准备,在第一场霜降后,便派上了用场——康熙亲至咸福宫看二十二阿哥来了。
    第11章
    影视作品里,常有一个情节,皇上突然到访,看到女主角不同的一面,从一点小小的兴趣变为特别对待,进而宠冠六宫,达成所谓的he成就。
    檀雅成为色赫图氏之后,才发现,后宫里百分之六七十的偶遇都是刻意为之,展现出的另一面百分之九十都是邀宠手段。
    皇宫里的大忌之一,便是不可窥探帝踪。然而康熙只要一动弹,便是前呼后拥、仆从无数,更何况多数情况下,他要去那儿,都会提前派人过去知会,好教人接驾。
    是以,乾清宫的小太监刚到咸福宫,康熙要摆架咸福宫的消息就一阵风儿似的飞到后宫各处,只是有些人消息灵敏,有些人消息滞后些的区别而已。
    咸福宫自己都不是第一时间知道这事儿的,不过她们现在忙着迎圣驾,还真没工夫多想。
    “十年了……”闻柳感慨,“奴婢记得皇上上回来咱们咸福宫,奴婢也才刚进宫呢。”
    檀雅抽了抽嘴角,这话听起来,为何这么心酸呢?
    闻枝听闻柳这么说,越发重视,“皇上定是看重咱们小阿哥,这是天大的好事,定要把握住。”
    闻柳附和:“小主,闻枝说的对,奴婢帮您打扮吧?”
    檀雅立即摇头,见两人满脸诧异,咳了一声,解释道:“你们也说了,皇上是为咱们小阿哥来的,我这个做额娘的,哪能借着小阿哥邀宠?”
    可宫里的嫔妃都是这样做的啊?
    闻枝和闻柳诧异的很,倒是闻柳,年岁大,隐隐约约摸到些自家小主的意思,只是还不确定。
    檀雅也知道自己这理由很是站不住脚,瞅了眼镜子里气色不错的脸,转移话题道:“快去将新做的衣服拿来,莫要耽误接驾。”
    闻枝连忙去取,闻柳则是拿起梳子,为她重新挽发髻。
    檀雅打量着梳妆盒里的宫粉口脂,琢磨再三,觉得光是装病还有些不够,便问闻柳:“近来宫里流行的妆容,我瞧和嫔画着甚是好看,你可会画?”
    闻柳以为自己猜错了,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小主可算是给奴婢表现的机会了,奴婢画妆面的手艺定不会教您失望。”
    闻枝抱着新旗袍过来,愁眉苦脸道:“小主,这衣服做的太大,您身条都显不出来,面圣也不能穿旧衣,怎么办啊?”
    这就是她的目的。
    檀雅装作忧愁的样子,许久,方才勉强想出一个办法,“那不若在里面穿件褂子?好显得丰润些?”
    闻枝觉得好,立即回身去柜子里翻小主从前的紧身褂子。
    闻柳则是拿着眉笔,面有难色,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画眉。
    檀雅抬眼,“闻柳,怎么不画了?”
    闻柳一咬牙,手刷刷几下,画出两道八字眉来,画完后捧起镜子让主子看,“小主可满意?”
    檀雅挑眉,丧气的八字眉也跟着动了动,再加上刷墙一样抹过的大白脸,看起来一点儿不明媚,就是一个丧丧的妆容。
    无论什么时候,都讲究个上行下效,女人们亦是如此。
    康熙喜欢江南汉女,京里的风向也都是喜欢柔顺女子,女人们呢,想要迎合男人的喜好,那是个个都恨不得将自己打扮成楚楚可人的娇羞模样,再来个低眉顺眼,就是封建礼教下女人们合该长成的标准模范。
    檀雅向来不喜欢这妆面,她这身子年轻,从来都是简简单单画个自然的弯眉,点一点红色口脂提提气色,便很好看了。
    她今日换个妆容,因着底子在那儿,倒也不难看,可她这一年养得好,身材不似从前瘦削,还长了些个子,骨架大的身型还挂上了肉,那是半点儿都不忧郁婉约。
    等到檀雅穿上褂子,又在外面穿上旗袍,丰润是丰润,可是略微有些壮硕,配上妆容,别扭的很。
    不协调不等于丑,但也没增色。
    闻柳一脸“猜到了”的神情,闻枝没想到啊,急得直打转,“小主,奴婢再去拿那件儿水蓝色的旗袍,水蓝色素净,保准比这件儿水红色的好看。”
    她说着话,人已经到柜子边儿上。
    檀雅也不拦她,水蓝色还是水红色,也不影响她什么,闻枝开心就好。
    闻柳瞥一眼主子身上的旗袍,再撇一眼主子的脸,脸色仿佛吃了不可描述的东西一样,迅速移开视线,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檀雅耸肩,坐在梳妆台前,继续欣赏自己的新妆容。
    “咚咚咚——”
    门被敲响,闻柳走到外间,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片刻后,闻柳领着苏庶妃和闻榭走进来。
    苏庶妃今日应是精心打扮过,美目轻轻扫过来,檀雅一个女人都受不了,一颗心都扑通扑通的。
    而苏庶妃见着檀雅的模样,亦是一惊,“你……”
    檀雅立即打断,期待道:“我让闻柳照和嫔娘娘的妆容画的,如何?”
    苏庶妃说不出好,扯了扯嘴角,道:“你平时那般便极好,莫要东施效颦,画虎不成反类犬。”
    她这话委实直接,直接地甚至有些难听,闻枝当即便满脸不高兴,只是颇多顾忌不好发作。
    但苏庶妃话不好听,其实是好意,有许多人那是巴不得旁人出丑的,苏庶妃这样已经很难得的情分。
    闻柳扯了一下闻枝,提醒她好歹克制着点儿表情。
    檀雅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出声道:“你们出去吧,我和苏庶妃说说话。”
    闻柳给苏庶妃奉了一杯茶,然后屈膝告退,走的时候带走了闻枝。苏庶妃也冲闻榭点点头,闻榭便也退出去。
    檀雅又打量了苏庶妃一眼,这人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是盛开的娇花,快来采。她再一想今日要上门的客人,苏庶妃想要谁采,一目了然。
    她自己觉着能对老黄瓜下去口的人都是饥不择食,可事实上老黄瓜再老也是金贵的老黄瓜,有的是人前赴后继。
    而苏庶妃就是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她精心装扮一番的目的昭然若揭,也不准备掩饰,因而直接来到檀雅面前给她看,而不是临到君前才发现她想争宠。
    苏庶妃做好了一切准备,唯独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檀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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