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内的小哥下意识的把他排挤在外,但恰好有那好事儿的人,跟他说村口有人找小哥到城内做工,苏年便被拉着去了。
他来时走的慢,又因住的地方有些偏,等他到时村口的人差不多都齐了。
苏年心道:“在成婚前赚点钱也挺好。”
余利伸手指了指,目标直冲苏年:“这个不错,你出来往边上站站,走两步让我瞧瞧。”
苏年没想到自己运气那么好,依言往边上走去,这些日子学来的仪态不自觉的便用上了。
余利点点头,脸上笑意加深,他道:“平日里都会什么呀?”
苏年:“会洗衣劈柴,也识字,一般的活都能做的。”
余利:“倒是乖巧,不过进了府你就享福了,哪用得着干那些粗活。”
苏年的眉头轻轻隆起,他这话音听起来怎么不对?
余利:“若是能生下一女半儿,以后的日子更有指望了。”
苏年身体僵住,果然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我是找工做活的,不当小夫。”
余利的眼神瞬间犀利,口气难听道:“不当小夫?你心气还挺高,怎么、不当小夫难不成你个泥腿子是想给我们小姐当主夫了?也不看你配不配!”
余利的话一说完,村口站着的其他人都哈哈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纷纷指责苏年心比天高,都已经落魄成这般模样了,还做什么大少爷的命呢?
“瞧瞧,平日里人模人样的,其实不知道怎么瞧不起乡下这地方,都不跟村内人来往,怕我们脏了他呢!”
“就是,长得就不像个老实人,跟个骚狐狸似的。”
苏年从未如此直面这么大的恶意,平日里村内人虽不喜欢他,倒也相安无事,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这般诋毁他。
所谓穷乡僻壤出刁民,何况他现在一个人住,无依无靠长得又额外俊俏,村内的小哥早就酸了,尤其在这个时候,明明被选中了还要拿乔。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早早地等结果被他这个姗姗来迟的人结了胡,而且人家还瞧不上当小夫,那岂不是瞧不起他们站在这里的所有人?
平日里早就看苏年不顺眼的人,往日里找不到什么由头,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有了机会还能放过他?
“你瞧他,明明都来了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定是故意的!”
“看他头上还特意带了银簪,平常都不拿出来戴,装纯也不装得像一些!”
“哈哈哈,露出狐狸尾巴了呢!”
苏年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根本没有瞧不起别人,他只是有了心上人不想再跟别人而已。
待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他看向这些人的嘴脸,全是讥讽嘲笑和妒忌,即便是解释也不会有人愿意听愿意信。
可他想走,余利哪里会放过这到嘴边的肥肉?
之前的打压也不过是想让这小哥看清自己的地位,别心太野给他找事,倒不是真的放弃他了,毕竟这样俊俏的,可不好找,别说让他碰到了还算幸运,这模样若被有心人卖到楼子里,都能捧成头牌。
他给了身边人两个眼神,让人把要走的苏年拦住。
“这位小哥想去哪?跟了我们小姐那以后荣华富贵都不是梦,可别不识抬举。”
苏年见有人拦住他,这些人竟敢公然抢人不成?
“我哪都不去,我要回家!”
余利说道:“小哥可知道这是哪?”
苏年:“这是我们村口,你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余利掀了掀眼皮,目光跟毒蛇般似的看着他,“这不是你们村口,这是给我们小姐选小夫的地方,订金我可都给出去了,你自己踏入到这里,怎么能说我强买强卖呢?”
苏年的两个胳膊被人拖住,很明显人家是不打算放过他了,恐惧与气愤瞬间填满胸腔,他拼命的挣扎。
“你们放开我!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选小夫,何况你们交的是选人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余利语气慢悠悠的:“怎么没关系呢?你不就是我们选的人么?小郎君,我这可是带你去享福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他一个眼神递给拖拽苏年的下人,“快带小郎君去轿子上,外头太阳这么大,是想晒坏他不成?”
苏年拼命的挣扎,可他毕竟少年人的身体,哪里斗得过两个会武力的下人,他很快被人捂着嘴拖到了轿子上,起初还有呜呜的声音,到了后来轿子里一片平静,半点声响都没有了。
余利笑笑对着其它等待被选的小哥:“这…刚才还那般不同意,哪成想进了轿子没人看着也不拿乔了。”
其他人也跟着笑,在他们眼里,就不可能有人能拒绝得了去城里当小夫这个决定,每当有人下乡选人,还不都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去?
尤其这次的女君年纪不大,又不是那些年老的,更没有道理拒绝了。
“那苏年惯会装模作样!”
“可不是,内里不知道怎么骚呢?我前几日见到他去找教导师傅了,啧!”
“哎呦,平日里装的正经,还不是找人学功夫了,怕不是就等着今天呢!”
余利怕多生变故,又快速的在一群小哥中选了个模样清秀的,以往他们选人是难得备受奉承的时候,说到底他毕竟是下人,不过是仗着主人的势为非作福罢了,以往愿意多耽搁一会儿享受追捧,这次情况明显不同,选完了人火急火燎的想要走。
他心道:不仅如此,到了府内还要迅速开/苞,到时候清白身子没了,这小哥只能认栽了!
到时候任他哭天喊地都没用,高墙大院的他也跑不出,有的是法子让他听话,但凡他不那么死犟不懂事,做了小夫说不定根本不会反抗什么,届时还巴不得留在府上呢!
马车来得快,去的也快,姜燃刚到达村口,刚好看到这些马车启程,恰好此时人群还没散,羡慕的看着不远处的马车。
姜燃没下车,马车慢悠悠的往村内行进,她撩开车窗的帘子,正好听到一句酸溜溜的话。
“那苏年运气真好,直接被选走当小夫了,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停车!”姜燃顺着车窗对那不太熟悉的小哥说道:“什么小夫,怎么回事?”
说完这话她急的干脆跳下了车。
那小哥跟姜燃邻村,对她不熟,见一个面容精美衣着不俗的女君问话,顿时大气都不敢出,只喏喏的低头看鞋子尖,声音也跟猫抓似的,低极了:“城内有人下村给家里女君挑选小夫,苏年被选上带走了,喏,刚走的马车就是。”
姜燃一脸震惊,她才不信苏年能去当小夫,搞清楚事情直接让车夫调转马头,向走出一会儿的马车追去。
余利此时已经上了关着苏年的马车,他不放心让别人看着,在自己眼前更放心些。
一双狼外婆的似的眼睛,明面上看似友好实际是软钉子,在暗处硬得狠。
“小哥不要害怕,我家小姐为人体贴,你过去了定会受宠的,哎?你瞪我干嘛?不信呀!”
苏年现在恨死他了,这些人仗着人多持强凌弱,还强抢良民,最让他寒心的是生活那么久的村民,竟然没人阻拦一分一毫,全在看笑话。
诚然在村口的村民很少,都是年轻气盛的小哥,但这些人竟然没人替他说半句话,还认为他在拿乔,是了,他早该明白人心险恶的,却总忍不住心怀幻想。
苏年像一个霜打的茄子蔫蔫的,不知道姜燃知道了会不会来找他。
可她时常在城内,不常回来,他有一瞬间的绝望。
不管如何,他都不要让别的女君碰,大不了同归于尽了!
想到这里他心口一阵一阵的疼,明明好日子在后头,那么清晰可见,却被这些无耻的恶人搅合了。
“前面的马车停下!”
苏年身体一顿,听出这是姜燃的声音,狂喜瞬间掩盖心头,他激动侧过脸想要从被风撩起的小窗中往后看。
余利根本不打算停车,他撩开马车的布帘看了一眼,见后面有辆马车再追,连忙命令车夫快点驾车。
只一个露面,姜燃就将他认出来了,这人她在空间看播放视频的时候见过,印象十分深刻,是那家富户小姐的老仆,没少干阴私的事情,可她没想到改变了苏年被原女主卖身的情节,却依然落到他们手里。
真是可恶!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想的更多,是不是原女主当初将人买入他家,而不是别的富贵人家,是不是其中还有什么不知道猫腻。
很好,原本就没打算放过这家人,没想到他们竟然主动跳出来了。
她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成就一些人很难,但是毁掉一些人那可太容易了。
她可以慢慢跟他们玩,但苏年不能卷进去,他一个人落入他们手中定是吃了苦头。
“你们休想甩掉我,我知道你们是哪家的,大不了直接去你们府上做客!”
余利的马车没有什么标志性的记号,他正疑惑这人是不是炸他,就听她慢悠悠地说道:“城南余家是吧,你们不声不响的带走我的人,是打算吃官司了?”
余利也就忽悠忽悠乡下人而已,这回见到硬茬了,他一个下人也不敢怎么样,尤其对面还是个女君,能道出他家身份的,定然也是城内的,他摸不清对方来头,神色晦暗不明显出挣扎之色,即舍不得到嘴边的肥肉,又惧怕惹上官司。
“奴才不过是去选了些人,都是他们自愿来的,女君说什么官司也太严重了。”
“别废话,放人!”
余利不甘心的解了苏年的绳子,看他的眼神像淬了毒似的,直到将他嘴里的布塞撤下来,苏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喊道:“姜姐姐!”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余利将他赶下车,随即带着其他人根本没停歇的走了,连个面都没露。
姜燃的注意力全放在苏年身上,直到见他没受什么伤,才幽幽的看了眼远去的马车。
苏年一见到她没忍住抱着人就哭,他之前真的以为不能完好的看到她了,原本这些日子他也想好了先嫁给她再去找姐姐的,如今经历了这事,更想嫁给她逃离那个冷漠的村子,只跟她在一起。
姜燃:“他们是不是绑着你了?”
苏年窝在她怀里眼泪汪汪的点点头。
姜燃:“在车上你一直没出声,他们是不是把你嘴堵上了?”
苏年再次点点头。
姜燃揉了揉他的头:“你放心,我知道那家人是谁,会给你报仇的。”
苏年抓紧她:“姜姐姐你别做傻事,咱们刚刚日子好过些,就不要理他们了!”
姜燃:“那你不憋气?”
苏年不语,怎么能不憋气呢?可他现在就只有她了,倘若她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不是不想恶人得到报应,只是不想把她搭进去,不是原谅了,而是无奈的算了。
姜燃伸手轻轻捏了下他的小脸蛋,只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他不是不想报仇,而是与报仇相比,她的安危更重要。
以往时时刻刻记着礼仪,不可逾越的苏年这次吓坏了抱紧了姜燃不撒手,他抱了好一会儿那羞耻心才慢慢的恢复过来,脸上火烧一片,还恶人先告状似的嗔怪道:“姜姐姐也不提醒我还有人,我这样做太失礼了。”
姜燃:“有什么失礼,难道你不打算跟我成婚么?我这次来就是告诉你房子已经买下来了,之前让你思考的事情怎么样了?”
苏年低着头不敢看她,“我都想好了,就按照姜姐姐的意思办吧!”
姜燃笑了笑:小家伙明明想早点成婚,却不好意思张口,只说让我来,明知道让我来岂不是速度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