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裳却拎着那把玉弓,兴奋道:“那把弓太适合我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我曾经用这把弓,在千步之外,一箭射死了突厥那什么王的。”
魏篁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压低声音喝道:“够了。”
她身体在发颤:“诗会已经结束了,请华将军离开。”
华裳似乎格外不会看人脸色,她笑嘻嘻地摆了摆手:“好的,你们忙着吧,不用送了。”
她单手负后,另一只手捏着玉弓不断敲打着自己的后背,慢悠悠离开。
李娴就像是一道影子,紧紧跟随着她。
“阿兄……”李梦昙叫住他。
李娴却像是没听到般,自顾自地跟着华裳离开了。
愤怒至极的李梦昙一脚踹飞了旁边的桌子。
“华裳!华裳!他眼里就只有华裳!”
李梦昙咬着牙道:“人家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我这阿兄倒好,十五岁离家出走,三年过去了,他还是第一次迈进这里!他干脆改姓华得了!”
魏篁扶住她,温声劝道:“我劝你早点做好准备,除了她主动抛弃,否则,你的阿兄绝不可能主动离开她。这么多年,你还未看明白吗?但凡她看上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她弄不到手里的;但凡被她弄到手里的男子,就没有一个不对她死心塌地的。”
当真是气死人,却又对她毫无办法!
华裳拎着轻巧的玉弓出门,却在门口被那个青衣娘子堵住了。
“有事吗?小娘子要好好照顾自己。”她笑道。
青衣娘子脸色微红,她双手攥着衣袖,低着头怯生生道:“我、我是来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的。”
“哦。”
青衣娘子的脸更红,头更低了:“也是来向将军道歉的,我、我说了些不好的话。”
华裳抬头望着门楣,笑嘻嘻道:“你说的不是事实吗?”
果然,她那个时候就在了!
青衣娘子更羞愧了:“我……”
“你叫什么名字?”
……是要报复吗?
饶是这样,她也认了。
“我是尚……尚子兰。”
“尚娘子。”华裳突然凑近一步,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尚子兰猛地一颤:“是。”
是要揍我了吗?
她抬起头,双眼紧紧闭着,睫毛不安地抖动。
耳边却传来一声轻笑:“你闭着眼睛,仰着脸,是在等我来吻你吗?”
哈?
尚子兰一惊,忙睁开了眼,却只看到一双距离她越来越近地乌黑瞳仁儿。
华裳弯下腰,冲着她笑:“我既然救了你,你又是来感谢我,是不是该拿出点表示啊?”
她的笑容宛若融化的蜜糖,甜的尚子兰头晕目眩。
尚子兰红着脸从腰上取下一枚玉佩递给华裳:“请将军一定要好好保存。”
华裳攥住那枚玉佩,笑容加大:“会的,会的,我一定会感恩戴德收下的。”
尚子兰觉得华将军的话有些奇怪,却也没有细究。
她揉着衣角,依依不舍地送华裳出门。
华裳自然而然地伸出食指,微微曲起,刮了刮尚子兰脸上的红晕,笑得阳光灿烂:“尚娘子你生的可真好,美貌的娘子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流言风语也不要全信,还有,我并没有生气。”
她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还敦敦告诫她。
尚子兰呜咽一声,整个人都熟透了。
“我知道了。”她小声喃喃。
“希望以后还能与尚娘子再见。”华裳稍稍欠了欠身子,随即转身出门。
李娴目不斜视地从尚子兰身旁经过,紧跟上华裳。
“将军,这是你新的报复方式吗?”
“啊?”华裳一脸“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跟小娘子过不去?”
李娴叹了口气。
果然,她那个被满是男人军营荼毒的脑袋是意识不到自己也是个女人了。
他家的将军总是这么大大咧咧的,真是让人忧心。
两人一前一后,路过一家当铺,华裳脚尖一转,蹿了进去。
她将刚刚赢来的玉弓当掉,换了一张银票。
华裳笑容满面道:“我就知道出来走走,就会有钱财入账。”
她弹了弹银票,随手往后一甩:“阿娴,接好!”
就像是做了无数次那样,李娴一伸手抓住了银票。
华裳迎着春光浅笑:“今日有进项,总算能吃上一口肉了啊。”
李娴看她如此高兴,嘴角也忍不住扬了扬:“那枚玉佩将军不一同当掉吗?”
华裳一把搂住自己的胸,像是怕他抢走她藏在胸前的玉佩一样瞪他:“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漂亮小娘子送的礼物怎么能当呢?”
她舔了舔唇,甜滋滋道:“我就算是吃糠咽菜,也不能辜负女孩子的一片心意。”
得,您还真准备往风流郎君方向发展吗?
李娴胸口顿觉一阵憋闷,可不善言辞的他越到了重要时候,越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春风拂动,送来丝丝缕缕的胭脂香气。
华裳踩过石板上的积水,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娇呼:“是华将军!”
紧接着,她就被香风围住了。
华裳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原来她随便走走,竟然来了安乐坊,坊中多是卖唱卖笑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