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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卫都指挥使品阶不高,只有正三品,而且大明如今奉行的是以文御武,在地方上,七品正途出身的知县就敢指着掌一省军政的正二品都司破口大骂。
    但是锦衣卫的位置太过敏感和重要,所以卫帅更换这样的要事吸引了许多人的关注,当听说新任锦衣卫都帅是刘守有的时候,朝野之间顿时人人称颂,都觉得张阁老这个人选的好。
    为什么?自己人啊!
    刘守有身上的锦衣卫官职是他的祖父刘天和因功荫封而来,但是他们一家都是文人,就连刘守有的父亲都高中进士,累官至刑部郎中。
    刘守有自己也是惊喜莫名,感觉好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一样。
    一时间刘家门庭若市,大门都要被人踩破了。
    不过刘守有却没有被冲昏头脑,而是第一时间亲自到张居正府上去拜谢,甚至连帖子上都写的是“张公讳居正门下末学刘守有”。
    张居正也早有所料,刘守有很快就被请进张府的书房里谈了半个时辰。
    只是从张府出来之后,刘守有神色有些古怪,他也不回家,直奔锦衣卫卫所衙门,办了上任以来的第一件事:
    “经查!锦衣卫百户林辰狂悖无德,辱及朝廷重臣,被陆绎所杀纯属咎由自取!陆绎杀人事出有因,按律轻判,罚俸一年,降为正四品广威将军。”
    “另,原北镇抚司镇抚使史世用转任南镇抚司镇抚使,陆绎以锦衣卫指挥同知兼领北镇抚司镇抚使。”
    出了慈宁宫,陆绎就知道自己离复出不远了,但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尽管他离开锦衣卫时间不短,但卫中仍然有许多人对他十分尊敬,尤其是陆绎复出之后,很多锦衣卫中人都亲自前来拜见。
    和这些人的闲谈之中,就有人不经意间透露了不少消息,其中就包括陆绎官复原职的由来。
    陆绎也猜到这其中肯定有张居正的原因,毕竟两家同属湖北一地的军籍,相互间私交一向不错,甚至陆绎一个远房堂妹就是嫁到了荆州张家。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前来拜会的属下走了一波又一波,陆绎却没有等到袁今夏回家,心里不免有些奇怪。
    派出去寻找的家人都已经回来了,可都没有找到袁今夏的人,问了六扇门的人,也只知道陆夫人是和总捕头杨岳带人一起出去查案了。
    查什么案,去哪里查,却都是一问三不知。
    就在陆绎等的有些心焦的时候,收拾一新的岑福匆匆赶来,两人进了书房之后,岑福这才神色凝重的说道:“大人,那家长发赌坊有大问题!”
    岑福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块小小的铜牌,正面写着“辛卯十七”,背面则是一只粗陋的兔头。
    陆绎接过铜牌嗅了嗅,仔细查看一番却没看出什么名堂,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来的?”
    “大人可还记得上次被长发赌坊扣押的校尉?就是他在长发赌坊的时候无意中捡到的。”
    岑福已经将自己如何与长发赌坊起冲突的过程告诉过陆绎,他这样一问,陆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岑福见陆绎点头,继续说道:
    “那校尉叫贺进,向来胆大心细,那天他被长发赌坊扣留之后丢在库房。他刚才突然来告诉我,那天出入赌坊的人里面,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都十分尖利。”
    陆绎猛然一震,见岑福冲自己点头,神色变得十分凝重:“你是说,那些人都是阉人?”
    这世界上阉人多的地方,自然是皇宫大内之中。
    岑福也很是紧张,甚至有些拿不定主意:“大人,这事,咱们还要继续追查吗?”
    锦衣卫虽然负责侦缉天下,但是这个范围却不包括宫内,那属于司礼监的范畴。
    凡事涉及到宫中,锦衣卫向来都是直接往东厂一交了事,至于事后东厂如何处理,那就和锦衣卫无关了。
    但是陆绎本能的觉得这事不简单,一个藏在东城这样的贫民区里的小小赌坊,不但能勾连到宫内有职司的太监,还有许多其他的阉人进出,这事想想都让人觉得可疑。
    他还在权衡利弊,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插手。
    岑福咽了口唾沫,又小声说道:“今天大人你被东厂请去之后,我和嫂子说起过长发赌坊,然后她就去找杨岳去了。”
    陆绎脸色一变,霍然而起,取了架子上的绣春刀就往门外走去,边走边下令道:“去叫一队值守的人,跟我一起去长发赌坊那边看看。”
    岑福不敢怠慢,虽然身上的伤还没好,但还是咬着牙和陆绎一起上马,直奔东城。
    不知道怎么,陆绎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越接近东城,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等他赶到长发赌坊的时候,心里顿时一咯噔。
    此时已是酉时,夕阳将入,街上的百姓应该急着回家,以防错过了时间,遇上宵禁,那就麻烦了。
    可现在的长发赌坊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不少人一边看还一边议论纷纷:
    “这可是有意思了,六扇门的查案,居然把人给查死了。”
    “那有什么稀奇的,六扇门里的人黑着呢,整死人的事他们难道干的少了?”
    “说的没错,有道是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我看啊,八成是这些六扇门的人看人家赌坊油水多,想要乘机敲诈勒索,这才搞出事情来了。”
    “搞出大事情来才好,朝廷不好好治治他们,哪里还有咱们老百姓的活路!”
    ……
    陆绎神色一沉,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这外面议论的人多,但也不敢太过大声,免得惹来麻烦,是以陆绎能清楚的听到赌坊里面传来袁今夏生气的声音:
    “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这人是他自己撞墙上撞死的,你们怎么就胡搅蛮缠的说不清楚呢?”
    很快里面就传来一阵义愤填膺的喧闹声:“你们别想抵赖,就是你们想抢我兄弟的银子,这才把他推的墙上撞死的,你们看看,这银子还在他怀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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