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的目光离开的远在数里之外的的莫卧儿人,回到了自己身边的军士身边。
“萧如薰,步军交给你。这一次尽可能的俘虏,不要斩尽杀绝。”
依旧是老调重弹,南洋现在匮乏人力,这些远道而来的莫卧儿注定战败。
在他们的被炮火湮灭之前,陆绎想让他们还有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
这就是战争。
陆绎长叹一声,战争不断吞噬生命,摧毁本就薄弱的经济。
槟城经此一战,注定没落下去。
重新修筑的城市,将会被马六甲水寨的地位所取代。
原本属于这片土地的记忆,也将变成史书当中一句话。
大明三佛齐未来的治所,是——马六甲水寨。
“大明的军队开始登陆了。”
海滩上,阿巴克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大明军队之上时,无数小船正在抢滩登陆。
这并没有任何的技术,在槟城沿海漫长的海岸线上,深水良港不多。但浅水的沙滩却是遍地都是。
任何一处,都可以城外大明军士登陆关键点。
“直娘贼!勿要打湿了火药。”
眼看抵达岸边,萧如薰便是一声暴喝,大骂起来。
在他左右,大明军士见到水浅,已经有人下船想要先一步登岸。
小船在水深的地方尚且能够的保持平衡,抵达岸边,飞溅的水花,叫萧如薰嘴唇发苦,忍不住骂了起来。
这一战他们从天津颠簸到现在,只在水寨打了一仗,还是远程射击,没三轮莫卧儿就溃败了。
如今全军上下都嗷嗷叫着,人人都想争抢这登陆之后的功勋。
一开始,萧如薰也没想到这块蛋糕会落在自己身上,等幸福奖励的时候,他肃穆,认真应答。
只是陆绎没有过多吩咐,只是叫征南军一切照旧,彻底打垮这一支莫卧儿军。
现在登陆已经到了尾声,洁白的沙滩上面,椰子树随风飘舞,微咸的海风不住的往张开的嘴里面灌去。
最先上岸的明军已经开始装填弹药。在船上的时候,他们都将弹药跟枪支分开保存,裹在防水的油纸当中。
现在上了岸,踩在干燥的砂砾上面,他们额头不住的冒汗,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歇。
“整军!”
萧如薰的声音忽的炸响在沙滩上,已经上岸的数百火枪手迅速集结起来,开始分派任务。
“等候号令。”
但这一次,萧如薰没有冒险出击,而是等着莫卧儿人的主动进攻。
虽在沙滩上,抢滩登陆的是自己,可他全然将自己当做是守军,等着数目更多的征南军上岸。
“开炮了!”
骤的,凄厉的惨叫声从莫卧儿的军阵当中传出。肉眼可见的,莫卧儿人的军阵散开,好不容易聚集的战象更是在发出悲鸣。
萧如薰等人,入耳之音,都是惊呼,惨叫。未曾遭受如此打击的莫卧儿人一触即溃。
这并非是马六甲水寨那区区三十多门岸炮。而是南海水师上百艘战舰排列好了之后的一轮轮射,大小火炮,将近一千。
原本肃穆一片,以为有一场恶战要打的征南军,现在都将手中的火枪,枪口朝下,忍不住看向远处的战场。
炮火覆盖了整个战场,近千枚实心的炮弹,造成的恐惧,远远比伤害更为致命。
顷刻间,战场化身为火海,萧如薰的面部肌肉却在抽搐。
这一秒,他明白了为什么平海公所说的海军才是未来数百年决定一切的兵种。
这火炮威力之巨,远超他的想象。
因为在陆地上,十门以上的火炮想要随军转移,已经是难事。而千门以上的火炮同时开火,足以名载史册,让后人称道。
他扬起手中令旗,傲立于世:“此战之后,爵爷所言的印度次大陆,再无莫卧儿!”
旁的人也吞咽口水道:“把总说的甚是,这莫卧儿敢冒犯我大明,真是该死。”
他虽是低语,脸上却洋溢着笑容。每一个明人看到眼前情形,都与有荣焉。
大明的强大,与他们这些军士息息相关。如今,他们这些大明征南军的士卒,家中多多少少都置办了土地,生活也有了盼头。
如果能够一枪不放,就击溃这些莫卧儿人,他们自然是乐意之至。
尤其是这些莫卧儿人就算是被击败,但只要没有投降,被抓住都会被算做是功勋。
一轮炮击之后,三十息的停歇之后,优势无差别的炮击。
“停罢。”
一直到三轮之后,陆绎才下令停止。
大明舰队火力配置极强,船上的水手也都是经年的老手,打起炮来,也是得心应手。
可炮弹这类的物资,不会凭空生成,需要的从大明本土运输才能获得。
即便是陆绎,也对南洋提防了一手,不允许枪炮类的工匠下南洋,而是将他们安置在的广州,天津两地,一南一北,为大明提供武器弹药。
随军的物资的用一点少一点,威慑性的炮击的玩两轮就够了。真要打下去,莫卧儿人逃散一空,再多的弹药砸上去,也不能将其全部歼灭。
“传令陆军,占领槟城。”
陆绎下令,将目光放在槟城以北,数百里海峡之上。
他要彻底斩断大陆跟马六甲的联系,将其变成孤岛,封锁马六甲跟大陆的联系。
“萧如蕙,该你表演了。”
陆绎指着克拉地峡。
萧如蕙并无两个兄长的果断,反而有些犹豫:“克拉地峡一地,并非藩属大明,若是贸然入境,恐生麻烦。”
“麻烦?”
却听陆绎冷笑一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三佛齐是大明固有领土,克拉地峡也应当被大明掌握。若是阿瑜陀耶不听话,正好将他治下的百姓从水深火热当中救出。”
阿瑜陀耶跟大明几乎都是同时期建立的王朝,却没有大明强大。甚至在东南亚,他也并非是一家独大,是弟弟当中的弟弟。
不但如此,阿瑜陀耶现任国王对于臣民敲骨吸髓,恨不得榨干他们,这样的人,陆绎早就想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