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真有什么问题?
“对,应该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大夫道,“大概是年幼时受到了什么创伤,也许是误食毒物,也许是……”
大夫没继续说,夏枫隐约能猜出来,有可能是被下毒,也有可能是被虐待,总之就是那几样后宫的阴毒手段。
这边伤口还没处理完,那边将士们已经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千珊不仅收拾了女装钗环,还给自己换上一身浅粉色对襟窄襦衫,头发梳双丫髻,仔细看双颊点了胭脂。
夏枫看不惯她这副娇滴滴的打扮:“你要出嫁吗?”
千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盛京大户人家府里的侍女都这身打扮,怎么到她就成出嫁了?
“我这叫乔装改扮,咱们既然要装成回老家的大户人家,总要有丫鬟吧。”千珊摸摸垂到胸前的粉红色发带,“小姐,您也得换身衣服,您这副样子,一看就露馅了。”
夏枫受不了她:“一个丫鬟就够了,难不成俩?”
“哎呀!”千珊急道,“您当然是夫人呀,少爷和少夫人。”
“行了,出城再说吧。”夏枫甩手道。
马车四周挂着香囊绸缎,轻纱帘子随风飘动,香炉里的水沉香袅袅燃烧。
十来个做随从打扮的人骑马护卫在马车四周,看起来散漫且无秩序。仔细观察却能发现这十几人体格健壮,神态严谨,绝非寻常护卫。
出城前,大夫给萧明忱灌了碗药,这会儿药劲上来,终于睡安稳了些。
夏枫拿着本兵书坐在一旁,看一眼书看一眼人。她被腻乎乎的香气呛得想咳嗽,拿起一杯茶直接给浇熄了。
即使知道萧明忱现在还醒不来,她也坚决不让花枝招展的俏丫鬟上车,气得千珊坐在车夫旁念叨了一路。
柔软衾枕间的这张脸长得恰到好处,夏枫没读过几本正经书的脑子忽然蹦出一句话: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盛京地处东南,从盛京到西北,说一句千里迢迢也不为过。
此去路途遥远,萧明忱还一身伤,他们不敢走快了,只能乔装打扮,掩人耳目。
如今天下大乱,只要出了盛京城,王茂的人就不敢大张旗鼓地搜寻。
夏枫下车,仔细辨别周遭杂声,林间只有风吹树叶,动物嬉戏,并没有马蹄声。
“将军放心吧,即使王茂发现了什么,老徐等人也会设法缠住他。”千珊把水囊扔给她,道,“咱们已经快离开盛京地界了,京城那伙吃干饭的少爷兵追不到这里来。”
“我倒不担心他们,就算追上来了,他们也不敢当着我的面抢人。”夏枫喝了口水继续道:“千珊,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一路走来,太过于平静了?”
“你就是跟羌人打仗打惯了,总觉得敌人都是羌国大军,太好对付了反而不习惯。别愁眉叹气了。”
千珊忽然福至心灵,坏笑道,“宁王是不是快醒了,你不敢跟他对面?”
夏枫白她一眼,停下擦拭剑刃的手指,翻转剑身,当镜子照了照。
镜中人乌发雪肤,低头浅笑的时候剪水双眸巧妙动人。
她骨架比一般女子略大,但身材窈窕,眉目含情,便装也好,铠甲也好,很少会被人认错性别。
若穿女装还会被误认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美娇娘。
前提是坐着不动。
除了自娱自乐,夏枫从来不做这副娇羞表情。她性格坚毅决然,风沙冷厉的粗糙惯了,一想到自己要对着一个男人温柔小意,直接打了个哆嗦。
不行,绝对不行。
夏枫想了想,老子就这脾性,管他什么男人,不接受也得忍着。
自个儿朝思暮想的宁王也不成。
这般想着,她安心地合剑入鞘,直接走到马车旁边掀开绸缎帘子,看到车内情景,登时一愣:“你……”
萧明忱已经醒了,正盘腿坐着,听到动静抬眸:“是夏将军吧?”
他声音透着虚弱无力,一双眼睛却极有神。
“是,”夏枫手里拽着帘子,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扯开嘴角强笑道,“殿下什么时候醒的?也没听到动静。”
“刚醒,咳,”萧明忱每一次咳嗽都牵动全身,肉眼可见地抽痛痉挛,满头虚汗道,“咳咳,有水吗?”
“噢,有!”夏枫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忙把自己刚喝过的水囊拧开,递上去。
想上车,但不太好意思,站在车门口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好在宁王殿下是个善解人意的,只见他喝过水,依靠车厢喘了半响,终于把一口气理顺了才开口道:“我想将军是有话对我说的,不妨上车来,聊一聊如何?”
干干净净的声音比当年添了几分成熟稳重,略有些中气不足,但一如既往的好听。
这么大一俊俏病美人儿,眼尾泛红,做西子捧心状,虚弱地邀请人上车聊心,谁能拒绝得了。
夏枫简直看痴了,有生以来头一次觉悟什么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男色的色。
她深吸一口气,平心静气,强迫自己眼睛不乱瞟,良家妇女般矜持地上了马车。
第3章 殿下又晕了。
萧明忱双手合持,就着跪坐的姿势向夏枫拱手作揖:“萧某在此谢过将军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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