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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的刀滑落到地上,葛迎蕊也虚脱一般向后踉跄了几步,被侍女扶住。
    坐在后面看戏的杨若香却是不满意,“万一你这浅浅一刀能治好呢?万一不能留疤呢?咱们费了这么大心力可不是为了来展现你的慈悲心肠的。”
    “主子……”觅露搀扶着自家主子,心中也愤愤于婉妃的咄咄逼人。
    自己摘了干净恶人恶事都让她们家主子来动手。
    要知道主子平素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人,叫她这般血腥残忍,婉妃分明是存心报复。
    “无事。”葛迎蕊松开觅露的手,重新捡起刀子。低声念了句,“对不住……”
    “玉琼婕妤,快点吧,娘娘可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置呢。”一旁的采素催促着。
    “娘娘!娘娘!”
    就在刀尖快要落下的一刹,忽然冲进来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唤道。
    “何事大呼小叫?”杨若香瞪了眼太监王炳。
    “仇公公带了人过来,说是请娘娘出去。”
    “可有说何事?”
    “未说。”
    “这里就交给玉琼婕妤了,采素,走。”思量片刻,杨若香起身。
    仇喜良带了七八名侍卫和四名太监,在玄英宫院中等候。
    看到这阵势杨若香不由得一愣。
    “仇公公,何事劳您亲自来本宫这玄英宫了?”
    “奴才请婉妃娘娘安。”
    身后四名太监小心抬上一个玄布罩着的铁笼,待揭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只四五月大的白色沙皮犬。
    “奉陛下旨意,此乃齐西侯献给陛下的一条沙皮狗,毛色纯洁珍贵异常,精心调教了数月,十分地聪明机警、忠诚勇猛,陛下说娘娘素来心善怀柔,想来定会喜爱这些小动物,特吩咐奴才给娘娘送来。”
    婉妃出乎意料,看了看笼子里的犬,谈不上喜爱,更多的是猜疑陛下送犬的背后用意。应了声,“多谢陛下垂爱。”
    “愣着干什么?还不打开笼子将狗交与婉妃娘娘。”
    两名小太监忙去开笼。
    谁也没想笼子一开,那只沙皮狗凶叫着蹿进贵妃殿中,像是嗅到什么,一阵乱吠,又朝着一个方向猛冲进去。
    一时间玄英宫乱了方寸,仇喜良吩咐太监侍卫一齐去将狗抓住。
    眼看形势不妙,玄英宫的人想拦也为时已晚。
    密室中,婉妃出去后玉琼婕妤便没再动作,听到外面闹腾动静正想出去看看,忽然一只狗吠叫着冲进来,紧接着是抓狗的太监、侍卫。
    觅露赶紧护着自家主子。
    这才是、他真实的目的吧。
    可惜婉妃此时明白已晚。
    仇喜良看着刑架上的人,心中滋味万千,他再晚来一步……
    眼中掠过杀意,他不露声色吩咐太监们将狗带出去,玉琼婕妤受了惊,由侍卫们护送出去。
    “阿仇……”
    绳索解开,她酸软地跌入他怀。
    一个字也不想说,一个字也无需多说。
    她知道他们定会来救她。
    此刻只需安心地、将自己交付于他就好。
    未说一言,他压抑着眼底腥风血雨,一路将她抱出。
    “仇公公,此乃陈国细作,本宫正在拷问。”杨若香很快想足了理由。
    “陛下也正追查此人,有劳婉妃娘娘费心,接下来就移交陛下处置。”仇喜良迅速应变。
    “仇公公,本宫这才刚抓到人,还未审出什么,还是等有了审讯结果,再交给陛下不迟。”
    “婉妃娘娘私设暗牢私自动刑,可曾得了陛下允准?”
    “大胆!仇喜良你给本宫站住!”杨若香拍案而起。
    仇喜良寸步未折抱着人离开。
    “狗奴才,真是反了他了!”
    “娘娘切莫动怒,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应付陛下。”
    “齐西侯?”杨若香看向重新关进笼子里的沙皮犬,“什么珍贵名犬简直丑死了!本宫一点也不喜欢!”
    恼火地砸了茶桌上一副茶炉。
    采素赶紧吩咐院中奴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畜生带下去!”
    紧跟着去安抚火气异常的主子。
    “阿仇……”
    看着头上太阳,她是困在那密室一夜了。
    皱眉隐忍,除了脸上的疼,浑身还像散了架一般,无一处不疼,无一丝气力。
    “别说话,我马上安排太医来为你医治,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不会留疤。”他语气急切,步子也疾,简直恨不得用飞的。
    陈纭勉强牵起嘴角想笑,却发觉脸颊疼得做不出笑的表情来。
    想抬手抚去他眼中急切,手臂却如千斤抬不起来。
    被直接护送到齐王的寝宫,太医们后脚就赶了进来。
    放下她,仇喜良便退出去,四五名太医围上来。
    如此兴师动众,恐怕,齐王也不打算再将她藏着掖着了。
    陈纭眼皮沉重地合上眼睛。
    冷月好计谋啊,她劝谏王上收了此女入后宫,陛下不听,如今轻轻松松,叫陛下想藏,也藏不住了。
    更是让沉约意识到,想护好她,就必须给她名分、地位、权力,还有他无尽的宠爱。
    “阿仇……阿仇……”
    “孤王在。”沉约凑过来,却发觉她唤的是自己的大太监。眸色凛然。
    “大王……几时了?”看清眼前人,陈纭扫了眼点起烛灯的寝殿。
    “已是入夜。”
    他竟然,就坐在榻边守着她。
    堂堂帝王,孤傲清绝,竟然屈身彻夜守着她。
    心头颇为触动,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了一个字,“饿……”
    “来人,备膳。”沉约紧锁的眉头有所松泛,唇角挂着浅浅的柔和。
    一日一夜未进食了,她只觉饥肠辘辘。
    想起身却发觉仍是浑身无力。
    才想起脸上有伤这回事,伸手摸到一片纱布。
    忙侧过脸回避他,“阿纭现在定是很丑,沉哥哥别看。快送阿纭离开吧。”
    “离开?你想去哪儿?”
    “阿纭现在不是美人儿了,沉哥哥堂堂君王,怎由得这般瑕疵女子侍奉……”
    他将她抱起,“别以为找了这般借口就可离开孤王了。”
    “沉哥哥……”
    接过婢女送上的药粥,他亲手喂她。
    “孤王会医好你的。集天下之名士,也会医好你。”
    “万一医不好呢?”她总是习惯所有事情先想到最糟糕的可能。
    “孤王定叫婉妃为你作赔,到时候想在她脸上还几刀都由你。且孤王会叫她终生为婢,侍奉于你。”
    这个男人对其他女子真是毫无怜惜,如此心狠。
    陈纭有些意外他竟愿意为她动婉妃。
    打小身在深宫她知道后宫与前朝干系莫大,除非他是不打算再重用杨若香的父亲了。
    也是,那位左阁大学士要与齐王作对,想必沉约是想拿他开刀。
    他虽是明辨忠奸之君,可为王之道,远不是非黑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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