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近一年,来这三地的人越来越多,即使是在严冬腊月,也能见到身穿盔甲的将士和轻便劲装的江湖人士,面色凝重又神色多疑地进出小镇。
老卢是离国人,在伊布经营着一家客栈,他最能体会到三地的变化。
今年开春后,一支新的军队进驻伊布,过了不到十天,便传来庆国士兵进犯玉圭国的消息。此后,自己的客栈里不断有佩剑拿刀的江湖人入住,他甚至还接待了好几名文人雅士。
即便是自己这样一个平常百姓,都察觉到了形势严峻。
“他奶奶的,”一个手握大刀的汉子,重重拍了拍桌子,说道,“那个孟婆又干了桩大事。”
“你是指庆国大学士府的灭门惨案吗?”他的同伴,边喝茶边问。与汉子不同,这名身着灰色长衫的同伴,眉清目秀,一身书卷气。
“清风,这个孟婆到底是什么来历?我怎地就看不出她的目的呢?”汉子问道。
冷清风放下茶杯,说道:“常兄,你且少管这个孟婆婆的事情。我担心她的背后还有隐藏的势力。”
“哦?怎么说?”常瀚来了兴趣,凑近问道。
冷清风将手中的茶杯放在常瀚的面前说道:“常兄,对这个孟婆婆的来历,你可知晓?”
常瀚摇了摇头说:“说来也怪。我问过好多人,连老府的情报网都动用了,竟然找不到这个孟婆的出身。”
“查不到来历,神出鬼没。每次出现必然犯下一桩大案,且必与某国达官贵人有关。”
“说她谋财吧,”常瀚接着同伴的话说,“也没见任何金银财宝丢失。说她害命吧,满屋子的血,却找不到尸首。还有上次离国那个将军……啧啧,手段够毒辣的呀。”
那次失踪,震动朝野,冷清风受太子之托,寻觅将军下落,常瀚从旁协助。当他们在稻田中找到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冷清风都被吓得脸色煞白,常瀚是个粗人,打打杀杀的事见多了,虽没被吓到,但也震惊于孟婆婆的手段,连连叫狠。
“想必这次庆国大学士也逃不了这毒辣的手段,”冷清风说,“孟婆婆杀害了各国多位达官贵人,怎会不引起各国注意?但她至今都未被抓到,连其藏身之处都没被发现。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说明老太婆很狡猾?”
“这说明,”冷清风拿了另外一个茶杯放在自己茶杯的后面,点了点,“孟婆婆后面有人在支持她做这件事,并且在各国朝野里都暗中打点了一下。”
常瀚皱眉,没听明白,问道:“这杀了自家的大臣将军,哪国皇帝会不着急?就像离皇,你不是他暴跳如雷吗?”
“但是之后呢,”冷清风提醒说,“待找到将军后,离皇可有下令全力缉拿孟婆婆?”
常瀚被点醒了,说道:“嘿,还真没有。人不见的时候,他气得直跺脚,见着人了,他反倒没声音了。”
“太子殿下说,”冷清风压低声音说道,“将军被找到的第二天,离皇寝宫中忽然出现一份密报。”
“什么密报?”
冷清风摇摇头说:“皇上至今不愿透露,只是在看完密报后,命监察御史停止此案的调查,且加强了皇宫的守卫。”
“你觉着那密报里会是什么?”
冷清风又摇了摇头,说:“不管是什么,能将这份密报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入离国皇宫的,必是高手。”
“切!”常瀚不屑地说道,“老子也可以。”
冷清风轻笑说:“常兄,知道你厉害,但夜闯皇宫这种事,还是不要干的好。”
“怕什么?老子轻功了得,别说皇宫里那些守卫根本看不到老子,就算遇到个高手,”常瀚拍拍胸脯说,“老子也能轻松对付。”
冷清风无奈地摇摇头,对于常瀚的自信,他向来无言以对。
“你说,”常瀚又说,“这孟婆的背后到底是谁?她杀这么多人,意欲何为呢?”
“常兄,”冷清风皱眉说道,“你可听过阎王府?”
“阎王府?你是指昙花一现的神秘门派。不早消失了吗?”
“五年前,阎王府误将重楼花魁索晴晴当成农家女子抓了去,引得索晴晴的众多爱慕者花重金追击,这才使得江湖人知晓有如此阴狠的门派存在。”
“不过是只纸老虎,十来个高手围攻,不消一天就都收拾了。索晴晴不是也给救出来了吗?”
“救是救出来了,但已不成人样。”
“是,挺可惜的。一个这么漂亮的花魁,手脚都断了。好在脸没花,可以照样……”
常瀚话没说完,便被冷清风皱紧的双眉吓到了,他问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手脚筋被挑断,只是对外的说法。”冷清风说,“根据参加营救的人说,索晴晴除了脸,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完好的肌肤,身上每处割出一道道似柳叶般细小的伤口,塞进了细长的管子。他们将管子拔出时,甚至见到了里面的白骨。”
常瀚听得直咽口水,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就是不知道阎王府在做什么,大家才觉着可怕。”冷清风继续说道,“师父怀疑,五年前捣毁的不过是阎王府的一个分支而已。”
“你是在怀疑孟婆婆是阎王府的人?”
冷清风回答说:“不能确定。但论手段毒辣,孟婆婆确能与索命阎王不相上下。”
“会不会她就是索命阎王啊?”
“此事还待进一步查实。”冷清风话说到这里,眼睛看向客栈大门。
只见一个绿衣的娇俏女子走了进来,朝他和常瀚行了行礼说道:“大少爷,冷公子。”“
“秋秋,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留在绍都吗?”常瀚问。
秋秋朝自己身后努了努嘴。客栈门口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一个穿红戴绿的小丫头,正伸手搭起帘子,将车内的佳人小心扶出来。
冷清风见状,瞬时有些恼火,又有些无奈,边站起身边抱怨道:“她来做什么?”
“公主殿下说,担心你在边疆小镇住不习惯,非要来照顾你。”秋秋语气中满是嘲讽。
“照顾?我们照顾她还差不多。这位姑奶奶。”常瀚咋舌,很是不满。
“掌柜的!”绿芽一手扶着自家主子,一手叉腰,站在门口叫道。
老卢连忙迎上前说道:“姑娘,您是住店呢还是……”
“废话,当然是住店。”绿芽高昂着头,用命令的口气说,“赶紧的,把最好的房子腾出来给我们主子住。”
“呦!真对不住您,”老卢笑着说,“小店今日客满,没空房间了。”
“什么?”绿芽拧眉,指着老卢的鼻子骂道,“你再说一遍!”
“不好意思,姑娘,小店今日客满。您要不到别家找找?”老卢不是没见过态度嚣张的来客,他挂着笑脸致歉道。
“哎,我说你这个掌柜的,是不是眼睛瞎了?”绿芽骂道,“我们主子愿意住你们这个破地方,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
她尖酸刻薄的话,没让老卢难堪,倒让冷清风很不是滋味。他连忙走了过去。
“绿芽!”朔月公主连忙拉了拉侍女的衣袖,制止她的行为,带着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迎向冷清风。
“殿下。”冷清风一边轻声唤,一边行礼。
“清风哥哥,”朔月连忙拉住他,“你我之间无需这些繁文缛节。”
说着挽住他的胳膊,亲昵地靠着他。
哎呦!老卢一看,知道了,这是冤家找上门来了,说道:“冷公子,小店确实客满,这您是知道的。您看不如……”
冷清风回答说:“掌柜的,你不必费心,她不会住在这里的。”
朔月一听,有些不高兴了,撒娇说道:“清风哥哥,人家千里迢迢来看你,你忍心把人家赶走吗?这边疆荒漠的,你让我一个女儿家去哪儿啊?”
“殿下,”冷清风拉开她的手,说道:““你还是住驿站的好,那里有重兵把守,安全些。”
“我也是这么建议的,但是人家不听啊。”秋秋在身后嘲讽道。
朔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想这个丫头真是不懂规矩,但脸上赔笑说:“我不管,你住哪儿我就住哪儿。夫唱妇随嘛。”
常瀚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说道:“我说清风啊,我们出来是办要紧事的,身边带个女人可不好。”
又是个赶她走的家伙!
朔月转头瞪了常瀚一眼,与秋秋相同,常瀚无所畏惧地耸耸肩。
小小的公主而已,他不带怕的好吗?
“殿下……”冷清风还想说,却被朔月点住了嘴唇。
“叫朔月,或者……”她深情地看着他,“叫月儿。”
月儿。
这两个字,唤醒了冷清风内心深处那道深深的伤口,门外迎面吹来一阵微风,带起掌柜挂在门梁上的风铃,叮铃铃,动听地好似女子爽朗的笑声。
曾几何时,他叫过这个名字,但面前深情望着自己的不是满头玉簪、全身绫罗的皇家公主,而是……
“喂!”粗鲁的男子喊叫着,打断了冷清风的回忆,“这是谁的马车?赶紧给爷让开!”
一个粗布大卦的青年男子,叉腰站在朔月公主轻纱曼妙的马车旁,毫不客气地拍着车身催促着。
绿芽见状,双目圆瞪,小跑过去,指着那男子的鼻子骂道:“哪来的粗野乡人?如此不懂规矩。”
“哪来的丫头片子?”没想到那男子反骂道,“这么没眼力劲!竟然敢挡你齐爷爷的道!”
齐,这个姓,引起了冷清风的注意。他定睛望去,男子虽一身粗布,但衣领处却用丝线绣着一朵桔梗花。
他连忙走了过去,拱手说道:“请问可是济道药庄?”
男子转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番,回道:“还是这个年轻人有眼力劲,正是济道药庄。”
“这不是齐宸,齐二公子吗?”
原本站在里面生闷气的常瀚,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走了出来,笑着寒暄道。
“常少啊,”见到熟人,齐宸脸上这才有了点笑容,“什么风把你吹来这里?”
常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你才是。齐老爷子怎么舍得让你来这里吃风喝沙?”
“公事。”齐宸简略回答说,不再透露半点消息。
常瀚很识趣地没有追问,转而介绍说:“这是冷清风。”
冷清风朝齐宸行了行礼。论年纪,他比齐宸年轻。
齐宸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回礼道:“原来这位就是盘阳老人的得意门生,冷清风,冷公子。失敬失敬。”
冷清风虽不在江湖上行走,但他的名字与盘阳老人捆绑在一起,故而但凡有点江湖地位的人都听说过冷清风。
“不敢当,”冷清风说道,“齐公子,绿芽方才冒犯了,请你恕罪。”
“冷公子……”绿芽有些不服气,好歹自己也是公主贴身侍女,一个区区的江湖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绿芽,”冷清风看了她一眼,制止她的反驳,“莫要造次,齐公子是济道谷的二公子。”
“那又如何?”绿芽不屑地说。济道谷是什么?没听说过。
“济道谷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医药世家,不仅医术了得,名下的药铺遍布天下,”身后秋秋冷冷地解释说,“离国数位太医都师出济道谷,听说皇上现在正在服用的丹药,也是济道谷研发的。”
“哦——”经秋秋这么一解释,朔月公主明白过来,“原来父皇正在服用的七星丸,是你们制作的呀。”
听来好像是不能惹的人物,绿芽连忙退在一边。
“父皇?”齐宸听到这个称呼,对面前这名妙龄女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冷清风连忙扯开注意说:“绿芽,还不让车夫将马车驱走,给齐公子让路。”
“是。”绿芽乖乖地走向马车,将路腾了出来。
“把货搬进去吧。”齐宸朝身后打招呼道。
顺着他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路口停了一辆更大的马车,似乎拉了不少货物,旁边十来名男子骑马守护着,听到齐宸的话,将马车赶了过来,几人相互帮忙从马车上将货物卸下。
“掌柜的,领我们去订的房间。”齐宸说道。
“几位这边请。”老卢在前面带路,将济道谷的人领去房间。
将货物放在房间里亲自看管,想来这些必是很重要的东西。
冷清风和常瀚对视了一眼,常瀚心领神会,对齐宸说:“齐兄,晚上小酌几杯如何?我与清风给你接风。”
现下不是药材交易的旺季,济道谷此时在伊布出现,而且还是齐宸亲自带队,想必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齐宸瞧了瞧常瀚和冷清风,又看了看朔月公主,说道:“你确定?放着这么一位美人不陪,跟我个大老粗喝酒?”
“朔月是好友之妹,我帮忙照顾而已。”冷清风淡淡地将他与朔月二人的关系拉得很远。
朔月听了不是滋味,想反驳,却被秋秋拉了拉衣角,制止了。
“你干嘛?”她转身低声骂道。
“公主,”秋秋轻声回答,“公子是奉太子之命来伊布办事,若你的身份泄露,只会给他带来麻烦。届时若公子事情没办成,免不得会被责罚。我建议你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谁敢动他?我跟谁急。”
“公子最不喜欢被人说自己是靠裙带关系在朝中立足的。”
这句话让朔月语塞。
她是公主,是离皇最疼爱的女儿,她想要的东西和人,父皇和皇兄都会想尽办法满足她。单单这冷清风的心,即使离皇下旨赐婚,冷清风不得已接受,但他心里却始终没有自己。
那个该死的女人!想到这里,一张容颜娇丽的脸浮现在她脑海里,让她恨得牙痒痒。
“这样啊,”齐宸看了眼朔月,女子的不甘心和气恼,都看在眼里,“好啊,晚上我们三个好好喝一杯。”
跟齐宸喝酒,哪是一杯的事。
常瀚最清楚,所以早早地吩咐老卢辟了个包厢,搜罗了镇上最好的酒,满满十坛摆在包厢一角,再点上几个爽口的小菜,三人围坐在桌边,你一杯我一壶地喝了起来。
“我说,清风,”酒过三巡,关系也近了不少,齐宸直呼冷清风的名字,“你有点不解风情啊。”
冷清风微笑着反问:“齐兄何出此言呢?”
“啧!”齐宸用力拍了拍他说,“一个那么漂亮的女人,还是皇家公主,为了追你跑到蛮荒之地来,你却说是什么好友的妹妹。怎么?她不对你胃口吗?”
“齐兄,你怎么知道那是皇家公主?”常瀚不记得他们有透露朔月的身份。
齐宸点点自己的脑袋说:“常少,我不傻。她那头上戴的是天下独一无二的青阳钗。那上面的碧玉珍珠可是出自我济道谷深潭的老蚌,可辟邪解毒。当年是我爷爷亲手送进皇宫的。”
冷清风笑了笑说道:“齐兄好眼力。”
“而且,”齐宸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我师叔就在宫里当差,皇帝给你和朔月公主指婚的事,济道谷的人都知道。”
冷清风叹了口气,苦笑着没说话。
常瀚瘪了瘪嘴,给齐宸倒酒,说道:“那是她一厢情愿。”
“皇家的女婿不好当,我懂的。”齐宸端起酒杯,“二位,不管怎么说,在这里遇见,是缘分。我敬你们。”
常瀚举起杯说道:“齐兄,我们难得见一次面,今晚定要不醉不归!”
齐宸一口饮下,回答说:“常兄,很抱歉啊,我公务在身,今晚不能喝多。”
冷清风趁机问道:“据我所知,此时并不是药材交易的旺季。不知是何公务,要劳烦齐兄亲自出马?”
齐宸淡淡地回答说:“是个老主顾,忽然加了单子。”
“这么说,你在伊布待不了几天,就得出关?”常瀚配合着冷清风打探。
齐宸没有回答,笑着指指常瀚说道:“常兄,想套我话是不是?”
“哎!这怎么说的?我们又不做药材生意,套你主顾的情报也无用啊。”常瀚故作无辜。
齐宸笑容不减,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冷清风说:“你们自然不是想抢我的主顾,只是怕我的主顾是庆国军队吧。”
被他说中了。
冷清风不露声色地看了眼常瀚,回答说:“齐兄多虑了,离国与庆国之间并无战事,庆国若加大采购军队药材,并无不可,我们也管不了。”
“哈哈哈~~~”齐宸大笑起来,笑罢说道,“贤弟不必把我当傻子,庆、离两国表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但暗地里可叫着劲呢。”
“唉,齐兄,清风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是关心你而已,”常瀚帮衬着说,“你知道的,前段时间庆国士兵滋扰玉圭边境,两国现在关系紧张。你此时过关,难免会被查问一番。”
齐宸怎会听不出二人探听之意,他们是怀疑自己正在与庆国做生意,为其边境军队与玉圭国开战做准备。
他笑了笑,回答说:“何人与你说,我是要去庆国了?说不定我根本不出关呢?”
哦?冷清风不相信,他与常瀚早来伊布两日,可见着有什么大商人等着做交易。再说即使是在开集市的时候,也不过是交易些普通的常用药材,哪需要齐宸亲自要送。更何况现在集市的时间早已过了两个多月。
齐宸这么明目张胆地运送,怎会不引起人怀疑?
三人正较量时,忽然门外传来骚动。
“公子!公子!”一个短装打扮的随从急切地敲门。
“怎么了?”齐宸眉头一皱,打开房门。
只见随从手提钢刀,回禀道:“公子,有黑衣人潜入,偷了我们的货,还伤了我们不少弟兄。”
这还得了?齐宸一听,猛跺脚,回头对冷清风二人说:“抱歉,我要去看一下。”
说完,也不等冷清风二人回答,便跟着随从出了包厢。
齐宸在淡季亲自押送贵重药材,半夜还遇到黑衣人盗窃。其中必有蹊跷。
冷清风与常瀚二人不多言,对视一眼后,紧随齐宸身后,跟过去一探究竟。
齐宸等人的房间在三楼拐角处,隐蔽,又能随时观察客栈一楼二楼的动静。此刻这里人声大噪,身着青衣的济道弟子,使尽浑身解数,以半圆式围着齐宸的房门,房内传来打斗的声音,从窗棂上舞动的影子来看,似有三四人在缠斗。
“让开!”走到近处,齐宸大喝一声,弟子们连忙让出一条道。
而屋内的黑衣人见机,从这里窜了出来,正好撞到齐宸,二人立刻交起手来。
这还是个孩子。冷清风与常瀚见到后,越发奇怪。
这个黑衣人,没有蒙面,稚气未脱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更是清澈见底,但他身上的功夫却十分了得。
济道谷虽是以医闻名天下,但齐宸自幼习武,武艺在江湖中排名前十。可今日遇到这个十来岁的少年,齐宸占不得半点上风。
只见那少年,灵动如脱兔,连番化解齐宸挥来的重拳,分明无招,却能轻松将从旁协助的济道弟子们打翻在地。
忽然少年揪准空隙,一脚踏上三楼的栏杆,跳了下去。
“小子,找死!”齐宸转身,伸手试图拉住少年,却扑了个空。
这里可是三楼,即使是身上有功夫的江湖人,若就这样跳下去,即使不摔死,也定会摔个残废。
众人连忙探身去看,却见少年身轻如燕,如履平地般,借二楼栏杆之力,轻松着地,毫发未伤。
齐宸倒吸一口冷气,冷清风和常瀚也大呼意外。
齐宸领着济道的弟子们,连忙下楼急追少年,冷清风则愣在原地。
“怎么了?清风。”常瀚问。
“常兄,”冷清风说,“这难道就是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