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本以为同那军医所说的一般,只想着再让太医诊脉也无甚用处。”
凌清放下车帘,理了理自己的袖子,盯着袖口精致的一圈槐花刺绣,颇为冷淡的回道:
“小王爷实在是不必同我说这些,之前都能瞒着,如今也是能的。”
“你……是否是在因为这件事情同我生气?”
“不敢。”
说完,马车许是压上了什么东西颠簸了一下,萧傲条件反射的搂紧了凌清的腰担心她磕着碰着,等车子再次开始平稳行驶时,却是不管如何说都不愿松开了。
“你就是在同我生气。”
细听,萧傲的声音中还带了几分委屈,凌清简直要被这人给气笑了。
口口声声说他们二人已经是夫妻,万事便都要商量着来,千万莫要有所隐瞒,多次这般叮嘱的人是他,如今这么大的事情却小心隐瞒的也是他。
“并未。”
凌清冷淡回答,随后将头别向了一边,显然不太乐意搭理萧傲。
萧傲自幼身侧便没接触过多少有花花肠子的人,在凌清冷下脸来后心中急躁的不行,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哄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路。
等回到王府后,凌清自顾自的去了书房,然后开始翻阅王府内的账本,王府内也有不少的庄子店铺,上头人一疏忽,下面的人就说不准要动上手脚。
水至清则无鱼,凌清从未想过能让所有店铺的掌柜都能做到除了月例和上次什么都不要,但最起码数量不能太大,也不能因此给王府招来祸患。
萧傲一直在一边待着,像是一只惹了主人不快的大狗,一直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却又不敢开口。
盯着凌清仿佛嫩葱一般好看的手指拨弄着深褐色的算盘珠子,光只是瞧着便是一种享受,萧傲的心情也随着算盘珠子被拨弄时所发出来的轻响声弄的七上八下的,又不敢开口,担心自己说了凌清不喜欢的话,凌清又要恼了自己。
一下午便这样过去了,镇北王妃处理这些事情并不算面面俱到,但手底下的管事们倒并不都是乱来,只瞧着有几个盈利不好的铺子需要仔细的去瞧瞧是否真的同那铺子掌柜所交上来的账本一样。
上一世,九皇子的府中也有一摊子的糊涂账,凌清刚开始看的焦头烂额,后面发现了一种解决的特殊法子,查账的速度快乐不止一倍。
萧傲看到凌清身侧的茶盏已经没了茶水,十分殷勤的自己和下人开始抢起了活干,去下面亲自沏了一壶好茶来。
凌清冷眼看了萧傲一眼,随后继续看账本,丝毫要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等到晚间同王爷王妃用过膳往回走的时候,皇上送来的那太医过来给萧傲把脉,凌清脸上的冰寒才稍微散了一点儿。
请完脉后,太医将今日萧傲要用的药吩咐下人煎好,这才离开了王府。
根据皇上的安排,太医百日里就待在镇北王府内,晚上自可归家,同原来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不过将白日里待着的时间变为了晚上。
对于太医来说,这样的安排甚至还让他轻便了不少。
毕竟以往在皇宫中内时,多多少少每月都会轮到一两回要他夜间在太医院内值守,如今镇北王府是不必的。
王妃在得知萧傲腿上的伤势还能治疗后,特意又送了两个最擅料理药材的婆子过来,处理药材上的琐事倒是熟练无比。
凌清借着烛火,看最近的账本,王府这么些年的账本所积累的不少,虽说凌清无需将历年的全都记下来,但她早就已经习惯事事都处理妥帖,只有一切都烂熟于心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就比如说,如今立夏后的中秋也快要到了,中秋节按照规矩是要给亲近的府上送上一些节礼的,总要参照往年的规矩,王妃若是想办什么小的宴会,该给哪些人家下帖子,宴会上要备着什么,统统都得管家的人来弄清楚。
等福顺将熬好的药端了上来,褐色的药汁凑近就能闻到一股苦味,萧傲端起药碗,试探性的看了一眼凌清,见凌清依旧没有要看自己的意思,端着茶碗坐到了凌清的身边。
凌清查账在书房内,书房桌案边的椅子做的很大,两个人一起坐下只显亲密,却并不拥挤。
“药好苦哦。”
萧傲皱着眉头,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可怜兮兮,就连脸侧的伤疤都多了几分可爱,凌清拨弄算盘珠子的手一顿,一眼就识破了萧傲在装可怜,不咸不淡的回道:
“小王爷大事都可隐瞒,像是这等小事,自然是无需同妾身说的。”
萧傲一听凌清的声音便知道她还是在同自己闹脾气,这脾气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明日就是他们回门的日子,万一到了明日,凌清还是在同自己闹脾气,回门被丞相府上的人瞧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以为他们。
“我错了,真的,我错了。之前想着你嫁给我一个瘸子本就是委屈了你,这等琐碎的事情不敢同你说让你烦心。”
“那小王爷像是喝药这等小事便更加无需同我说了,小王爷应该并非稚童,无需人哄。”
萧傲低垂着头,像是一只低落的大狗,轻轻地扯了扯凌清的袖子,很诚恳的又道: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下次事无巨细务必都同你说清楚,莫要同我生气了,如今天色已晚,该休息了,明日还要回门,如若瞧见你精神不济,爹娘怕是也要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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