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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心言抚着肚子,打了个嗝。
栗子好像吃多了。
她来到院中,深吸一口古代无污染的清闲空气,开始在月光下遛弯消食。
拱门处走进一个人,身形高大挺拔,步下落地无声。
纪心言挑眉看清来人,已不及躲闪,只好硬着头皮笑眯眯地打招呼。
“韩大人好。”
韩厉嗯了声就往自己屋走,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纪心言耸耸肩,继续遛弯。
遛了半圈一转头,见韩厉正抱胸站在回廊下瞅着她。
纪心言眼珠转转,心想他大概刚回过味来,要为白天的事秋后算帐了。
她笑得乖巧,问:“大人还有事?”
韩厉道:“你不是要配合我查案吗?怎么一天到晚在外面吃喝玩乐?”
纪心言默默吐槽,还不是你想试探我,关我屁事。
她认真道:“大人,我认真想过。我觉得这个案子的凶手应该是个高手。”
韩厉微讶,没想到她还真的要讲案子,他停了停,道:“继续。”
“案子呢我只是听说,所以我说的都是猜测,说错了大人别见怪。”纪心言清清嗓子,一脸严肃,“大人在明,凶手在暗,这是很不好的。因为凶手可能会先对大人下手,所以大人现在是很危险的。”
她一本正经地伸出右手,对着韩厉上下一比,像唱戏捧角似的:“好在大人一身正气,本领高强,自然不怕那些连面都不敢露的宵小之徒。”
“可是,”她语调一转,愁道,“俞大人是个文官,缺少自保能力,若是凶手来了……草民以为大人应该加派人手保护俞大人。”
自打她决定留在淮安城后,越想越觉得俞岩不能死。其它剧情她不管,反正俞岩那段最好跳过去。
韩厉歪头,渐渐回过味来。
“你说了这么长,就是提醒我要保护俞大人?”他问,“你怎么知道凶手会对俞大人下手?”
纪心言愣了愣,随后不好意思笑笑。
“我也没觉得凶手会怎样,就是……今天上街发现淮安城真不错,就想等事情过去了在这定居。您也说了,淮安城发展好是因为俞太守的功劳,所以……”
韩厉了然:“所以你怕他出事?”
纪心言羞羞一笑,微低了头,月光下,露出一段修长美好的脖颈。
韩厉看她这样,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这就是一个傻乎乎的小丫头,只惦记着吃好玩好这点事。
靠着父母给的好样貌还有机灵讨喜的性格,或可往上钻营一二。
但这几日接触下来,她似乎对自己的本钱并不自觉。
他朝天无声叹气,准备回屋,刚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转头朝纪心言伸手。
“拿来吧。”
纪心言莫名:“什么?”
“我的栗子。”
纪心言:……
她右手抚上肚子,呐呐道:“这个……”
韩厉挑眉。
纪心言道:“糖炒栗子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所以,”韩厉目光扫过她小腹,“你就趁热吃了?”
“不是大人自己说没兴趣嘛……”纪心言讪笑。
忽地,她猛的一拍巴掌,恍然大悟似的高声道:“我明白了!”
韩厉直皱眉,还以为她怎么了,只听这丫头严肃中又带着丝丝兴奋地说:“大人,您是那种,嘴上说不要其实心里很喜欢!”
韩厉:…………
纪心言肃正神情,认真道:“大人请放心,下回不管大人怎么说,我一定会坚持送给大人,绝不自己收着。”
说完,还慎而又慎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韩厉:优雅而不失体面地冷笑。
第14章
月上柳梢,屋中烛火摇曳。
韩厉摘下缠棕帽,放到桌上。
“说吧,白天怎么回事。”
原野依旧气恼:“我被那丫头耍了。”
韩厉哂笑:“不错,还敢说出来,勇气可嘉。”
原野一梗脖子:“谁能想到她一个丫头片子敢往男子净房去,也不怕被人看见了笑话。”
“跟了一天,跟出什么了?”
原野收了火,有些丧气道:“到处打听价,什么街边小贩,米面粮铺,金银饰品,胭脂水粉,连书局都去了。还跟一胭脂老板打听赁店的价格。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没干。”
他说到这,又想起什么,补了一句:“买了不少零嘴。”
韩厉问:“没有人接近她?”
“没有。”原野肯定道,“她的样子和那身衣服都太打眼,再加上是白日闹市,顾忌难免多些。”
“白日闹市才更适合碰头。”韩厉道,“她躲净房就为耍耍你?”
原野觉得心塞,但还是细细回想一遍,说:“错不了。”
韩厉沉吟片刻,问:“她的来历查出来了吗?”
原野道:“只能查到五年前她在丹阳省唱过戏,不知为什么离开戏班。唱的是小穆桂英一类的刀马旦,所以会点功夫。去年中遇上石主簿跟着进了府。她中间肯定换过名字身份,多的暂时查不到。已经传书丹阳卫所去办了。”
只是一个戏子,不是什么大人物,查起来很有难度,何况时间又短。
韩厉不语,似在思索,缓道:“她与安王……”
“像是没有关系。”原野道,“虽说五年前的经历不好查,但那时她年纪小,临淮距离京城又远,应该没去过京城。当年安王入京时,按年纪算,她生没生出来都不好说,扒着安王家谱查,也找不出跟她这个年龄对得上的女孩。”
韩厉手指在桌面上轻叩:“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他琢磨了会儿暂时作罢,提起别的事。
“你是不是该吃解药了?”
原野嗯了声:“还有一个多月。”
“此去京城尚需半月,等查到凶手,你尽快回去向皇上禀报。”韩厉说着,压低声音安排,“接下来几天,我们去毕府……”
原野上前听他吩咐,不断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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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心言发现,炎武司的人少了。她有两三天没见过原野了。
虽然到了晚上,右侧厢房仍会亮起一排烛火,但客院明显冷清不少。
又过了一日,就连韩厉也不见了。
这是要开始走剧情了吧?她暗自心慌着期待着。
这天清早,她刚出房门,就见一队身穿黑底红纹锦袍的炎武司司使从拱门鱼贯而入。
这些司使都很面生,并非韩厉带来的人。
打头的也不是韩厉,而是俞岩。
纪心言对俞岩见过礼,往他身后看去。
一看不要紧,这队司使中竟有一位白发老者。
老人披了件黑色大氅,里面穿着简单常服,他似乎很不满意被护在当中,眉头紧皱着,一脸不耐。
目光扫到纪心言时,他顿了顿,哼道:“总算姓韩的还知道给我留个丫鬟。”
俞岩愣了下,明白他误会了,道:“这位姑娘并非府中婢女,是韩大人带来的。”
他不提韩厉还好,一提韩厉这位老者更生气了。
“怎么,他韩厉的婢女,老夫还不能使唤了?当年老夫与陆骁喝酒时,他连在旁边提壶都不配!就算陆骁也不敢把我从自己府里抓出来。”
俞岩暗叹不语,心道韩厉将烫手饽饽扔到自己这来了。
按韩厉的计划,是要将毕长林送到府衙暗中保护。毕长林一把年纪不愿意离开自己府邸,觉得加派人手就行,骂韩厉小题大做。
不想,他还没吼两句,韩厉竟敢动了粗,直接将人架了过来,连个丫鬟小厮都没给带。
怎么说毕长林曾是六部尚书,韩厉此举委实不够尊老。
想到这,俞岩怕毕长林的脾气使事情节外生枝,便想依了他的意思。
他到纪心言身边,说:“毕大人此来府衙做客,除我等无人知道,既然杏花姑娘已经看见,就先照顾毕大人几日。待事情过去,自有奖赏。”
纪心言听了前面心下不喜,但听到有奖赏,又欢喜了。
她迅速盘算了一下剧情,觉得跟在毕长林身边应该是安全的。
书中,韩厉事先将毕长林暗中接到一僻静宅院保护,自己则乔装打扮成他的模样,在人家府里吃住,又安排手下暗中戒备,直到江泯之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