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误解了夫人。”掌柜一见银子,眼睛都亮了起来,将银子收好。
事实上,云依依也没造成什么损失,但是有银子谁不想要?
还是这种送上门的银子。
说着,掌柜连忙对着云依依摆手,做了请的姿势:“夫人请。”
两人相视一笑,走上二楼。
“掌柜,我们还要再开一间房,记得备好水和饭菜……”苏明终于寻到了机会。
“好嘞。”掌柜推了一下小二,小二连忙应道,“客官你且随我来。”
姗姗来迟的打手们,望着正咬着银子的掌柜,挠了挠头:“掌柜的,人在哪?还打不打了?”
“打什么打?”掌柜一人给了一个暴栗,嘴角都笑开了。
要是多来几个这样大方的主就好了,这一个月的收入都不愁了。
想到此,掌柜突然想起方才的吩咐,问旁边大堂另一个小二:“水和饭菜都给大人准备好了吗?”
小二停下擦桌子的手:“掌柜的,刚刚通知下去了。”
“赶紧再去催一遍,务必要让大人多待一阵!”掌柜斥道。
“是!”
燕清河关好房门后,将云依依紧紧抱住。
他的头埋在她脖颈间,声音闷闷的:“依依,我找你好久了……”
在两人分开的这一天里,他简直度日如年,尤其是在病未好的时候,更是几乎夜夜都在做噩梦。
感受到肩膀上极其细微的颤抖,云依依长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拍着他的脊背,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何尝不知道他的担忧与害怕?
她在靖王府的这段时日里,表面上看似淡定从容,实际内心煎熬不已。
尤其是在陈慈还未找到她的时候,她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一般,稍有不慎就会跌倒。
她知道如果表露她的害怕,只会让人更加不信任她。
所以即使再怕,她都得硬撑着。
因为她得活着,好好活着,燕清河和崽崽们都在等她回去。
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与柳涵的交易,实际上是极为不稳妥的。
对方掌握着她的身家性命,即使完成了交易,也不见得会放她走。
对于柳涵时不时表现出来的特殊照顾,云依依只有惶恐,她不傻,像这么明显的举动,光是从其他人时不时露出的惊讶,她就明白其中的不同。
但她不敢深想,甚至为了让柳涵不要那么在意自己,也不得不故意戳穿他。
她心知,像柳涵这样高傲的人,是断然不允许自己喜欢上她这样的人。
她只有这么卑鄙地利用他人的自尊心来稳固自己,所幸,对方并非喜欢强迫的人。
当然,这也与她时不时给他暗示有关,不停地给他戴上高帽子,让他框住自己。
她没有什么武功,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智商。
“我听陈慈说,你之前去皇宫点了一把火,有没有受伤。”燕清河拉着她的双手,视线上下扫动。
云依依摇摇头:“我没有受伤。”
当时虽然手背上受了一点伤,但是被穆阳的药治好了,现在早就看不到疤痕了,她也不怕燕清河查看。
燕清河翻来覆去看了她裸出来的肌肤,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便松了一口气。
“我听陈慈说了,你为了救柳涵专门跑去皇帝当那什么宫女,更是为了拿到解药还放火烧宫……依依,这柳涵就这么值得你为他卖命吗?”燕清河原本还算平淡的表情,说到最后,酸味越发明显。
云依依瞅着他眼底隐隐的怒气,心知这次的事的确是让他后怕不已。
事实上,如果再有一次,她也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那样的勇气,只是一时,脑子发了抽。
她应当选择更为保险的方式。
若不是陈慈及时赶到,她定然就成为火中亡魂了,而这火还是她自己放的。
“清河,你不要生气,我也不想的,现在想起来,可后悔了,柳涵哪值得我为他这样拼死拼活……”云依依不敢反驳,顺着他的意思,抬眸小声安抚,“我只是不得不为之,当时情况紧急,我不是为了柳涵拼命,我是为了自己能回到大周……”
见对方一头雾水,云依依拉着燕清河,坐在了案几旁。
她刚要沏茶,就被燕清河接过了去:“我来。”
经过今日这事,他是再也看不惯她做这种活了。
云依依颔首,也不与他争,而是继续道:“当时我被柳涵带回了大楚,怕我逃跑给我喂了易容丹,我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与他进行交易,只要我能将他扶上那个位置,他就送我回大周……”
“所以你才这么为他着想?甚至还为了救他身陷火海?”燕清河眸光暗了暗,实际上,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他更多的是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云依依,不然她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清河……”
云依依低声唤了一声。
“对不起,我只是气不过。”燕清河将人搂在怀里,喉头哽咽,“我恨我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若是能早点找到你,也不至于让你受这么多苦,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云依依轻轻推开他,“我一点也不委屈。”
云依依怕再说下去,自己都忍不住哭了,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我听陈慈说,不是还要再晚几天过来吗?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我走的水路。”燕清河抿了抿唇。
云依依走过水路,一路上,上吐下泻,难受的很。
她记得,燕清河还有点晕船。
这样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云依依眼眶不由微微湿润,她忙垂下眼帘,拿起刚刚燕清河沏好的茶,抿了一口茶水,微苦的茶叶,总算抑制住自己想哭的情绪。
“清河……听说你受伤了,现在好了吗?”陈慈并没有说的太过详细,以至于云依依到现在都不知道燕清河伤到哪里。
燕清河眼神闪了闪:“不过是小伤一件。”
“你让我看下?”云依依扒拉着他的衣裳。
燕清河轻咳一声:“依依,我自己来。”
他们许久没见,哪里禁得住云依依这般撩拨……
云依依倒是没想那么多,听到这话,松开了手。
燕清河从来没觉得这么煎熬,褪去上衣后,云依依眼都不眨地看着他的背,那里有一个疤痕,被一支箭矢穿过,正因为伤及肺腑,所以,燕清河才躺了这么多天。
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道疤痕,云依依声音渐渐哽咽:“清河,还疼吗?”
光是看这个位置,云依依就知道当时一定很是凶险。
“不疼。”明明说着不疼,可当背后被冰冷的液体一滴滴浸湿以后,燕清河却感到自己心脏一阵绞痛。
身体受伤他都没觉得那么疼,可是当云依依哭的时候,他却觉得好疼。
燕清河连忙回身将人搂在怀里,早知道她会哭,他一定不给她看。
“依依,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燕清河轻声哄着。
云依依一直忍着不哭的坚持,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宣泄而出。
眼泪一旦泛滥,就跟决了堤似的,眼泪顺着他的肩膀缓缓流下。
燕清河甚至感到这股眼泪流到了他的心里,让他此刻的心脏一阵酸涩,鼻子更是堵塞。
“依依,你看啊,我没事,我现在好好的呢,不要哭了。”燕清河伸出手给她擦眼泪,但是眼泪就跟止不住似的,他越擦眼泪流的越凶。
他不说还好,一说,云依依哭得更凶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眼泪要流……她还以为自己很坚强,但实际呢。
在宫殿看到燕清河的那一刻,她就想这么哭了,好不容易强忍的泪水,看到他受到的伤,一下子再也受不住。
那里,离心脏就差一点点……
云依依当时是被人打晕了带走,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但是光看着这道伤她就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谢谢你,谢谢你活着。”云依依不住哭噎。
肩膀一片濡湿,燕清河叹了口气:“说什么傻话呢,我肯定会活着,你也会活着,我还要带你回大周呢,你不在,府上几个崽崽可闹腾了……”
听到燕清河提起崽崽,云依依来了兴趣:“有多闹腾?”
她记得她离开的时候,几个崽崽乖得不得了,哪有燕清河说的这么熊?
她的孩子,她还不清楚吗?
“在我卧床的时候,还要我哄着睡觉,算不算闹腾?”燕清河想了想,“经常大半夜醒来要找娘亲……”
瞧见云依依眼角又开始泛着泪花,燕清河连忙住嘴,他说着说着又忘了。
云依依本来就想几个崽崽,他这样说只会让她难过,燕清河轻咳了一声:“总之,实在太闹腾了,你回去可得好好教育他们……”
“崽崽才没有你说的这样皮。”云依依擦了擦眼泪,她在的时候,他们可是很乖巧懂事的。
燕清河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