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哲不知外面还有没猛兽,也不知自己这种状态会有多处,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想活下去的念头占胜了一切,任由那温暖的液体流进了自己的嘴里,肚子里,血里。
她因为妈妈的血,与她的皮毛,等到了下一个救她的人的到来,也因为它的血,造就了这一身百毒不侵,同样也是因为这一切,她对红色的食物再也接受不了。
她活了,活下来了,替那个狼群活下来了,作为一个怪物存在于这个世上。
故事就是这样,真如穆静安所说,不是一个好故事,秦俦静静得等她说完,才把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用体温去温暖她,说出来就好了,就好了。
他压了一块石头在胸口,她又何尝不是。
“妈妈是个好人,哪怕它算不是一个人。”有了他的温度,穆静安确实好过了一些。
“阿妈若是知你现在这样思念它,定会感到开心的。”别看她怀有七个多月的身孕,抱在怀里并没有增加多少重量,不能食红肉的她,太难长点肉了。
“你说,妈妈真的看得到吗?”不同于老流氓,他说过他会一直在天上看着自己。
“会的,爱自己孩子的母亲,都会在天上看着自己的孩子的,为他们的幸福而感到欣慰。”安安是那样的母亲,就该有那样的母亲这样来疼她。
“子俦,谢谢你。”穆静安也开始释然。
“你说过,我们之间用不上那三个字,与这两个字。”她放下了,他也能一起放下。
“好。”穆静安贴紧了他,他们之间确实用不上,两人静静得相拥了一会,再次对视时,都感觉对方不一样了,也许是自己不一样了吧,心理包袱卸了不少。
浅浅得交换了一个吻,秦俦想起了另一件事,“林婉儿是不是欺负过你?”明知小女人不是那么欺负的,却仍想把她放在柔弱的一方。
“怎么这么问?”穆静安真的没把那女人放在心上过。
“那天,你情绪不太对。”虽然那丝杀意,很淡,消失得也很快,可他脸注意到了。
“那天啊……”穆静安这才记起那茬来。“你倒是细心。”在他中蹭了蹭,有他在真的很好。
“为什么?”秦俦追问。
“倒也没什么,只是有一点关系。”从他身上站起来,别看她不重,可抱时间久了还是很累的。
“关系?”秦俦注意到了她用的这个特殊的词。想象不出她们俩个能有什么关系。
“就是她把我带到了这个世上的关系。”穆静安无所谓得解释了一下,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捧在手里慢慢得喝着。一杯水喝完,也没见他有个动静,才意识到她这句话有多惊人。
“怎么?吓到了。”这人好生奇怪,自己喝狼血,生食狼肉都没吓到他,反倒是这个身世让他惊着呢。
“安安,你说什么?”秦俦确实被吓到了,而且是少有的惊吓,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可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想重复她刚才的话。
“安安。”秦俦回了一下神,走到她身边,认真看她。“你是说,你是林婉儿与方振云的女儿。”那晚正是因为这句话,她才有了变化。
“血脉上来说,是的。”由不得自己不认。
“你确定是?”秦俦皱眉,这身世也太……太狗血了。
“那女人生我,并没有看我一眼,可我记得她的声音,与那产婆对她的称呼。”他的表现愉悦到了穆静安,反倒不在意事情的本身。
“那晚,你不是也亲耳听到她承认了吗?”她心情莫名好了,秦俦的心却揪了起来。
“安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很明显,她不是那晚得知的,而是那晚更加确定了。
“什么时候?好像是贡品案的时候吧。”对不太上心的人与事,穆静安不愿把它纳入到脑子里,白占地方。
“安安。”秦俦有印象,那应该是她第一次见林婉儿,没起到居然会是这样。
“别为我难过,因为我一点也不难过。”他的表情与气息,她熟悉,这男人又在心疼她。“从她生下我,就丢了我开始,便同我没有一点关系了。”穆静安是真的洒脱。
“再说了,没她那么一扔,哪来的我们。”将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迫使他半弯下腰,以便她与他的额头相抵。
“好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穆静安心中是真的轻快了,几乎所有的秘密都同他分享了。
“暂时没有了。”秦俦不敢保证以后没有,小女人想瞒一件事,这会瞒得死死的,不是他有经验,还真挖不出来。
“什么暂时没有,根本就没有了好不好?”穆静安轻推了一下他,有些不满他的态度。
“好,好,没有了,没有了。”怀了孩子的她,越来越孩子气了。
“对了。”秦俦终想起了那个口信。“夜贤启想见见我们。”那人同安安是完全不可能了,他也乐得大方。
“他怕是猜到了,这是我们的手笔。”必定那张旧圣旨,他们瞒他。“那就见见呗。”
穆静安表示无所谓,多大个事,秀气得打了哈欠,秦俦这才注意到夜已经深了。“休息吧。”搂住她。
“嗯。”穆静安半眯着眼,靠着秦俦不想动,不知何时起,她越来越依赖他了,独立好强的穆静安在他身边,一去不复返了。
秦俦很享受她这种依赖,与全身心的信任,作为男人本就该如此,小心得抱起她,把她安顿好,才脱了外衣,在外侧躺了下来。
穆静安一枕上自己专用的‘枕头’时,便睡着了,秦俦却无半点睡意,烛火还未熄灭,这点光亮足够他看清自家小女人的模样,消化着今天接受到的所有信息。
安安从她出生,到成长的经历,他总算是补齐了,比起来,他们的身世还真是半斤八两,一个是怪物,可化身为狼,一个一出生便有了记忆,还有一身前世的本事。
一个一出生便被生父厌弃,生母也渐渐厌恶了他,一个一出生便因是个女孩,被丢到了雪地里,她的生父甚至不知她的存在。
一个打小便自己扛下所有,挣扎掉锁在自己的枷锁,一个打小便挣扎在死亡线上,为了报恩,付出了自己的所有,直到他们遇到了对方,才知世上还有这样的温暖与情感。
又一起经历了各种磨难,尝尽人间的百味,才有今天的相守相知与相爱,不管怎样,老天真的待他们不薄,让他们最终仍起到了一起。
只要在一起,便足够了,至于过去的,真的就让它过去吧,心中的那一块石头,在这一刻才真正的全部移开,所有的自责,自然与愧疚也慢慢散去,安安说得对,丢下所有的包袱,才能迎接更美好的未来。
“子俦。”小女人的低声梦呓,叫的定是他的名字,真好,如每日一样,吻了吻她的发,嗅着她的气息,伴着她的呼吸,感受着她的体温,缓缓得睡去。
与夜贤启约在的地方,仍是那个‘酒’楼里,仍是那间雅间,不过这回秦俦与穆静安先到了,点菜的事当然就不用他们操心,一回两回,再不认得自家主子就不对了。
夜贤启到的时候,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秦俦可不管礼不礼貌,自家小女人可是双身子的人,饿着了,谁负得起这个责。“来了,坐。”秦俦并没有因对方的身份变了,态度就变了,如同老朋友一样打了个招呼。
夜贤启浅笑,他们还能这样对自己,真好。别人都喜欢那个位置,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位置太高太冷,太孤独了,甚至连他的妻,未来的皇后,都不也再在他面前随意了,这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什么时候生?”他听说她又怀孕了,就是不知是什么日子。
“快了,下月中下旬吧。”现在都八月初了,可不快了嘛。
“你家的那个还好吧?”越发得是朋友间的关心了。
“挺好的。”夜贤启的心情越发好了几分,她还记得他身边的事,真好。城墙再次筑了起来,把自己归在了该处的位置。
“当皇上的感觉怎样?”也就是穆静安敢这样问话了。
“我说不怎样,安哲信吗?”能跟她说说真的很好。
“信,怎么不信,天下最累的最无聊的活,便是那个了。”接过秦俦为自己剔好刺鱼,可不管在谁的跟前,先吃了起来。
“原来你知道啊,那还把我推到这个位置上?”夜贤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给秦俦满上,估计也就这两位能让他自己动手了。
“谁叫你有这个能力呢?能者多劳嘛。”穆静安真心觉得,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我真的不想坐那个位置。”夜贤启苦笑。
“到了这个位置上,许多你想推动的政策,便可以实施了,难道不好吗?”秦俦接过了话题,小女人忙着吃就好。
“那倒也是。”夜贤启也就觉得只有这么一点好处了。
两个男人对饮一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提到这个,秦俦不由想到的另一件事,那便是下一代的帝王也得教育好,否则他的小人儿还得跟着受累。想了想,有些东西还是帮得上忙的,教育得从娃娃抓起。
“安安为睿儿准备了少读物,想来对你也有不少帮助,只是那是孩子的东西,借来抄录,得与他商量。”这话明面上不好听,一是孩子的东西,二是你还得自己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