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制药时太过专注,他竟是不知喻苏何时回到了竹林海。
今日虽早了些,可院中流动的紫气愈发稀薄。
宓葳蕤下颚紧绷神情冷凝,将炼好的三种药放入匣中,提笔在纸上仔细写下每种药的功效。
入口的东西,送去喻苏究竟会不会吃,宓葳蕤到底还是不敢肯定。
思来想去,不如直接简单粗暴些。
*
子时过后,白日里积聚的那点热气早就散了七七八八。
尤其今夜风大。
宓葳蕤变成狐狸偷溜进喻苏院中时,原本柔顺的毛毛已经被吹得东倒西歪,看着有些滑稽。
屋中气息平稳,喻苏应当正在熟睡。
一天之内两次上房揭瓦,宓葳蕤不求别的,只求别像之前在青丘殿那样再出什么幺蛾子。
索性这次并无意外发生,宓葳蕤顺利进到喻苏的卧房。
屋内留了一盏烛火,光线柔和并不刺眼。
宓葳蕤迈着步子踩上脚踏,然后蹬了一下跳上床,柔软的锦被被踩出四个小小的软坑。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枕边。
喻苏还在沉睡。
睡着的喻苏嘴唇有些微微嘟起,看上去又乖又软。
宓葳蕤抬起爪子戳了戳,比想象的还要柔软。
睡梦中的喻苏不安地嘟囔了一声。
宓葳蕤难得有些讪讪地收回爪子,赶忙从神识海中取出准备好的药丸塞到喻苏的口中,然后用灵气推动将药丸送服。
就这片刻的功夫。
宓葳蕤发现喻苏竟然慢慢转醒。
他的修为没恢复到大乘期,是以还不能入梦,但下个暗示还是绰绰有余的。
或许是喻苏身带紫气的缘故,自己的暗示竟是对他无用。
这种事后被抓包的感觉不怎么美好。
趁着喻苏还未完全清醒,宓葳蕤扭头准备离开,可惜还没迈出步子,就被喻苏捏住了尾巴。
宓葳蕤僵住了身子,难以置信的回过头。
尾巴和耳朵是狐狸的命门。
现在其中之一被喻苏攥在手中,宓葳蕤浑身的毛毛都竖了起来。
喻苏还有些迷糊,嘴巴里有一点甜丝丝的味道,他舔了舔嘴唇坐起身。
方才看到枕边有东西,他下意识便抓了过去。
此时手中的白绒绒动了动,残存的一点睡意被彻底赶跑。
“神狐?!”喻苏意识到自己过分的行径赶忙松开手。
抽回尾巴的宓葳蕤转过身,耳朵耷拉着正行动间多了几分别扭。
“主子,可是醒了。”守夜的安顺听到动静询问,听到喻苏应了一声后,接着说道,“那您醒醒神。”
宓葳蕤听到安顺的话,这是又要半夜出行。
有过之前温泉的那一茬。
喻苏顺手抱起蹲坐着锦被上的宓葳蕤,将白团子放在一边,自己掀开被子下了床。
屋内虽然烧着炭,可起身的一瞬还是不免有些寒意。
喻苏轻咳了几声,嗓子有些沙哑,这分明就是风寒的前兆。
宓葳蕤心中不赞同,却也不知从何阻止。
眼见着喻苏打理好就要出门,干脆迈步挡在喻苏身前。
喻苏走哪他堵哪。
这么一个小团子其实毫无威胁,但喻苏就是绕不过去。
僵持着许久。
喻苏无奈蹲下身,轻声道:“乖,你若是冷,便待在屋中,桌上有糕点。”他想许是外边天寒地冻,神狐无处避寒便闯进了屋子。
宓葳蕤油盐不进。
喻苏似乎也看出了眼前白团子的无动于衷,他不明白神狐此举为何,但该做的事情却不能耽搁。
下一刻,宓葳蕤便四肢离地,身子被喻苏捞进怀中。
挣扎无果,他选择装死。
手中捧着大氅的安顺只看到喻苏怀中的窝着一团白,“主子,这是?”
“先去别院。”喻苏没有回答。
宓葳蕤透过大氅看着喻苏离开竹林海的路。
没想到后院荒废的水井内,竟有一条暗道直通白露山外。
喻苏身边跟着安顺和两名影卫。
四人运着轻功,抵达喻苏口中的别院大约只花了半柱香的功夫。
宓葳蕤敏锐地察觉到喻苏内力有些透支。
虽然对喻苏这般糟蹋身体的行为心里憋了火,却还是伸出爪子按住喻苏的腕子渡了不少灵气过去。
只等秋后算账。
体内近乎耗尽的内力迅速充盈起来,喻苏看向窝在怀中动了动耳朵的白团子,抬手摸了摸他背上雪白的毛毛。
“谢谢。”
宓葳蕤用前爪捂住了耳朵,休想蒙混过关。
喻苏走进别院,挥退了两名影卫,进了主屋便对安顺说:“今日你不用去地牢,在这好好照顾他。”
安顺的视线随着喻苏看向怀中的白团子,他一路都在好奇主子到底抱着什么。
原本以为是猫,可看到尾巴他又不太确定。
直到宓葳蕤被喻苏放到屋内的坐榻上,踩着银丝缎面的软垫站起身。
安顺看清全貌,“咚”的一声就这么直愣愣地跪在了地上。
屋内铺的青砖,可想而知这么跪下去会有多痛。
可偏偏安顺似乎毫无所觉,不仅跪的毫不犹豫,紧接着就俯首叩拜,“神狐现世,国运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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