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不计入路氏制药这么一头雄狮,路西野一人的身家也足以碾压整个秦家了。
更不要说,路氏制药的资产和社会价值,又怎么能是时尚圈这些小打小闹比拟得了的?
所以,这些人在路西野面前犯怂倒不算丢人。
毕竟,放眼整个圈子,能与路西野匹敌的,大约也就只有林家的掌权人林启了。
像秦默寻这种还没摸到家族企业边儿的小孩儿,就算平时再怎么狂,到了绝对的权威面前,也不得不乖乖低头。
包厢里气压低沉了起来,路西野却像毫无察觉般,只淡淡地朝着孙立欢点了点头。
直到此刻,他的眼睛才若有似无地扫过了一直站在原地的江随风。
那人没有看他,只是垂着眼睛站在那里,松静自然。
像一株树,一棵草,听无关紧要的人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那人没有看他,路西野便毫无忌惮地把目光凝在了他的身上。
秦默彦……
这个上辈子伴了他一生的名字,很久很久没有这么鲜活过了。
上辈子,他的秦默彦陨于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刚刚25岁,便永久地沉睡在了N市冰冷的海水里。
那一天,也是他坠入地狱深处的开始。
他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没动。
那是他上辈子没有见过的样子。
更为年轻,干净和纯粹,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又和他青年时期有着完美的重合,乌黑的发,玉般的颊,气质冷凝。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江随风有些难耐地紧了紧外套口袋里的手指。
虽然他没看路西野,可却仍能感觉到那如芒在背的目光。
似乎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他对路西野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感知得特别敏锐。
这种敏锐搅乱他的心神,让他心生厌恶。
他想离开,可偏偏路西野堵在了门口。
相较于现在的麻烦,他更不想和路西野再有任何的接触,衣角,呼吸或语言,全都不行。
“哥,”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好一会儿,让房间里的气压更加低沉,也让秦默寻更加心虚:“怎么这么巧,你今天也过来玩儿?”
“嗯,和朋友在隔壁喝了几杯,等着接个人,”路西野应了一声,嗓音淡淡得沙:“碰巧听说你在这里庆生,顺道过来打个招呼。”
他顿了顿,然后才说:“生日快乐。”
不知道为什么,秦默寻感觉他说生日快乐的时候,目光又移向了旁边的江随风。
但他并没有多想,毕竟能让路西野过来说一句“生日快乐”,这样的面子并不是谁都能有。
他觉得自己沾了大哥的光,心里喜滋滋的,连坐姿都放松了几分:“谢谢哥。”
不过他并没有高兴太久。
因为路西野又接着说了下去去:“如果知道你这生日是奔着社会版头条去的,我可还真不敢过来。”
“哪能呢,哥,”秦默寻尴尬地抓了抓烫的极洋气的短发:“不过是闹着玩儿。”
“呵。”路西野笑了笑,没赞同,也没反驳。
“路少,”孙立欢在秦默寻的挤眉弄眼中试着转移话题:“您刚说要接的是什么人?”
路西野又笑了笑,但这次他的笑意明显到达了眼底,嘴角也翘了起来,十分好看:“没谁,我家的小孩儿。”
上一世,他活了很久,所以,这个人在他眼里,也的确算得上是个小孩儿了。
“啊?”在一众震惊外加不解的目光中,路西野径直走到了江随风身边,并探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众人:……
江随风:……
掌中的手腕很瘦,很凉,但却很有力量,在甫一握住时便十分用力地往外挣了一下。
路西野的手指收的很用力,语气却与之相反,温柔得过分:“走吧。”
这会儿江随风终于避无可避地抬起了眼睛,他的眼神极冷,好像就算拿天上的太阳去暖也无法暖得热。
可这样的眼神和这双眼睛的形状,却是路西野最熟悉也最亲切不过的。
那眼仁浓得像最好的墨,氤氲悠远,眼头很深,眼尾微微上翘,张开来很大。
上辈子,他曾因为这双眼睛,而苦苦寻了他十年。
也曾与这双眼生死相隔了五十多年。
他拉着他的手腕往外走,嶙峋的腕骨硌在掌心里,隐隐地疼。
出了2号包厢,江随风一眼便看到林放正带着几个人,穿过人流往这边赶来。
他本能地想要过去,却被路西野握着手腕一路带着从另一侧下了楼梯。
台上正有舞者在表演,舞池里也挤满了年轻鲜活的身体,节奏咚咚地砸在心坎上,灯光也随之急速变换,忽明忽暗地打在路西野的侧脸上,像一副极具质感的画。
其中那道下颚线画的尤其好,线条优美,又不失力度,是男性中最好看的那一种。
他被拉着穿过拥挤的人群,从后门出了酒吧。
凌晨的冷风毫不留情地扑过来,他被扑得哆嗦了一下,随之便用力甩开了路西野的手。
轻微的骨骼摩擦声,像是哪里就要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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