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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心做无数用,现场叫苦声连连,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雄光大殿内,数位禅师正迫不及待地等着出结果。
    听汇报考试进程的僧人说有十五人已进入第三环节,湛空感慨道:“往年到第二个环节就基本不剩考生了,看来这届人才齐聚,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他身旁的湛明“晒”了一声,眯眼看向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湛寂,说道:“湛寂师弟,你当真不选?”
    “嗯。”湛寂简单明了答道。
    湛明连连咂嘴,“师弟素来不走寻常路,看不起好手好脚的,缺胳膊断腿的倒是都能入你法眼。”
    湛寂抬眸瞥了他一眼,并非是有意要恨,乃是那双眼睛但凡有意盯谁时,谁都逃不过他的灼烧,如同来自地狱的业火,烧得人体无完肤。
    湛明打了个哆嗦,心道此人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修罗,怎么看都不像是佛门中人。
    湛明后知后觉,不甘示弱道:“你你你看我也没用……不是苦大仇深摆副臭脸故作高深莫测就显得你多高尚。
    你这代理主持当得可真轻松,连寺里一年一度的招新大会都不出席,成何体统!”
    他出家四十多年,自认做过的善事比湛寂吃的米都多,可世人却只认他湛寂,就连师父云游,代理主持也要交给他这么个后来者,叫人如何服气?
    湛寂静静坐着,对方越是火冒三丈,他越是云淡风轻。
    湛明被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脸红耳赤、浑身发抖……
    正僵持着,小僧匆匆进门,将最终的答题结果报给各位。
    他说:“各位师父,十五人最后有五人通关。”
    湛空笑道:”我佛慈悲,都是人才。”
    小僧又递上一张宣纸,道:“淳远师兄说,这份答卷他有惑,请诸位师父再斟酌斟酌。”
    淳远是这次的监考官,湛明接过卷纸,看了后大笑起来:“真不知道他前面两关是如何过的,怎会有如此不知轻重的考生,白白葬送自己。”
    于是他将那份答卷随手扔去了地上。
    湛空凑过去一看,蹙眉疑惑,“大饼?你确定没有拿错?他既然能过前面两关定力测试,怎么会做出如此草率的决定?”
    “湛寂师弟,你说说他这是何意?”,湛空不明所以,扭头问道,
    因为名字被封起来了,大家都好奇这个画大饼的人是谁。
    湛寂将那张纸拾起,也没看见答卷人姓名,定神想了想,简短一句:“此人我收了。”
    众人惊呆!
    湛明纯看笑话,“师弟果然非比寻常,多年不收徒,一收收个画大饼的,你麾下勇士具多啊!”
    别人如何嘲笑,湛寂只当是蚊虫飞过,对于蚊虫的叮咬,他从不愿分心搭理。毕竟,蚊虫可以咬他,而他却不能咬它。
    这时湛空似乎悟出了什么,忽然起身道:“错,我等都错了,此人有慧根,而且是大慧根!”
    “什么慧根,这就是乱画一通。”,湛明没好气道。
    湛寂将卷纸递给自己的徒弟淳修,问道:“你可懂?”
    淳修思考再三,点头,在本子上写了句话。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说的乃是:一切依靠因缘而生的法,都是梦幻,如泡沫中的影子,如雾霭一样的不可琢磨,同时又如闪电一样快速变化。
    我们不要执着它而被它束缚,须以变化的目光看待世间一切事物,冲破樊笼。
    湛空问小僧,“这位考生身边可是发生了什么?”
    小僧道:“那施主正聚精会神答题,忽有一位瘦骨嶙峋的孩童道从未吃过饼,想看看长什么样子。
    当时在场所有考生的注意力都没被分散,只有这位考生给那位孩童画了饼。”
    “荒唐,那是他缺少定力!”湛明愤愤说道。
    湛空连连摇头,“非也,非也,心中有佛,并非要熟读成诵。
    我想这位考生并非不会答题,他只是发现了比答题更具意义的事,放弃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满足孩童的诉求,看似愚钝,实则心存善念,此乃大智若愚。”
    他说罢,缓缓走出大殿,“走罢,我们也去选选徒弟,不过……最有慧根的已经被湛寂师弟选去了。”
    “哗众取宠的把戏罢了!”湛明禅师拂袖而去。
    待所有人作鸟兽散,殿中只剩湛寂,他看了眼画得歪歪扭扭的大饼,沉思片刻,问小僧:“可知此人是谁?”
    第4章 、缘起
    小僧摇头表示不知,“师叔不如随各位师父一同去看看,若那施主以为自己被淘汰,下山去了可就麻烦了。”
    湛寂凝眸神思片刻,起身去了后山。
    .
    “你说你啷个想的嘛?前面两关答得比谁都快,最后一场却掉了链子,不是我说你,你画啥大饼嘛。”
    “刘兄,你就别数落静好兄弟了。”玄漠一脸关心,说道,“我们能通过是死记硬背,你却是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如此聪明伶俐,再找别的师父求求情,他们或许愿意收你。”
    萧静好将脸埋在树荫下,急得要哭了。以前是湛寂单方面不收她,她沮丧,可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她却与之完美错过。
    她肠子都悔青,自己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魔怔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明明可以通过,却因为对方一句话,转而去给人家画饼,为何没管不住这双手啊……
    湛寂虽然默许她可以留在寺里,可是放眼整个清音寺,连烧火做饭的僧人都有个师父,自己什么身份都没有,杵在这里何其尴尬。
    本想就此离去,可如今山下正被官兵们把得严严实实,此时下山就等于自投罗网。
    萧静好满脸失落,作揖道:“先恭喜二位了,是我自己定力不足,来年吧,没关系的。”
    刘老六拍着了怕她肩膀,“多大点事,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还哭上了。”
    “刘兄,女子这种话以后不要乱说,清音寺门规甚严,是不会收女弟子的,若别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对静好兄影响不好。”
    玄漠语重心长,刘老六虽不服气,但也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正说着,迎面走来湛空禅师一行人,萧静好觉得有些惭愧,心下慌乱,当即闪躲开来,又见湛寂从他们身后缓缓走来,她忽然觉得脚有千斤重,再也挪不动半步。
    他不是不会出席这种场合吗?去年几千人都没选到中意的弟子,今年是谁,竟能入他的法眼。
    他一出现,外围来上香的女子们便开始躁动起来,有的红着脸不好意思看他,有的却明目张胆扬声道:“佛子,你可愿意跟我生小孩儿,只管生,不要你养。”
    还兴这种?萧静好被这种少儿不宜的话呛得脸红。
    “湛寂佛子,苦首戒律清规何其无聊,若你愿意还俗做夫我君,我家中良田百亩、腰缠万贯通通送你。”
    那画风,惹得一众禅师脸红耳赤。只有湛寂目不斜视,定力十足,连眼皮儿都没眨一下,六根清净得很。
    萧静好正听得起劲,湛寂忽然从人群堆里捕捉到她,两人的眼神有过短暂地“交锋”,四目相对,她竟从他眼里看见一闪而过的寒意。
    湛寂转头去看淳修,淳修不敢直视自己师父,只得低头看脚。
    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不知道她会来参加测试,且进了前十五,所以他看淳修那一眼……是责怪淳修把招新的事告诉她吗?
    当真这么不受待见?罢了……索性自己也没过。
    萧静好这样想着,转身便走,这厢刚走几步,便听有人扬声道:“谁是画大饼之人?”
    果然还是被嘲笑了,她煎熬地转过身。
    场上时有低笑声传出,她脸刷一下变得通红,仿佛被千万双眼睛盯着看,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那种窘迫,已超出她承受范围。
    “原来就是你,没想到吧,有人愿意收你了!”
    湛明禅师的话像惊天大雷直击萧静好耳膜,她猛然抬头,一脸茫然。
    谁看中她?是斋堂的僧人看她有做饼的天赋,所以愿意收她?
    唉,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虽然失落,但总归有个师父,做饼好歹也是一门技术活,掌握这一技之长,将来下山后也不愁讨不到生计。
    是了,她认得斋堂师父,于是自行去到人家面前,“砰”一声,双膝重重跪地!
    “师父!”她诚意满满喊道。
    斋堂僧愣了愣,忽然笑道:“你喊错了,不是我。”
    他说着挪开了位置。
    随着那人走开,步入眼帘的一片素白,那人浑身没有丁点修饰,与在场盛装出席的僧人格格不入却又那么与众不同。他的眼睛眼里总是空无一物,他的身影总是那样孤清,他整个人还是如此高傲。
    萧静好被湛寂盯得无处遁形,一时失了言语。
    怎么会是他!莫非那个孩童……是他故意设置的隐形题目?
    湛明禅师看热闹不嫌事大,他说:“师弟,你方才还说要收,怎么,想出尔反尔?”
    湛寂从始至终都在沉默,脸上多了些似有若无的情绪。
    这时有人催促道:“能做我师弟的弟子,乃是你三生有幸,多少智者都没你这等本事,还不快拜师?”
    萧静好一直跪在地上,良久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酝酿片刻,她终是俯首给他磕了头,喊道:“师父!”
    再抬眸望去,那人眼角眉梢都是抵触。
    她暗暗想,师父……不喜欢我,以后记得跟他保持安全距离,至少保持三米开外的距离。
    见湛寂八风不动,湛空为缓解气氛,对消静好说:“既入我佛门,自当了去前尘夙愿,俗世过往,皆成过往云烟,以后你要好好遵纪守戒。”
    她这时乖得像只兔子,默默点着头。
    “师弟,赐法号吧。”湛空提醒道。
    他说话间,别的禅师开始挑选自己的得意弟子,场上很快就剩三五几人。
    “师弟?”湛寂不语,湛空再一次提醒。
    那厢深深地闭了下眼,像在做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良久后,他才睁眼淡淡说道:“法号……你叫什么?”
    “静好,弟子俗名静好。”生怕他收回成命,萧静好赶忙说着,这名字还是出城那晚她母妃临时取的。
    湛寂眉眼微抬,“就叫静好。”
    他们这波徒弟,按辈分排都应该是“淳”字辈,而湛寂赐她的法号却是“静好”。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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