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尾巴不敢离你太近,总是十步之内不远不近地跟着你。
上学时他跟在你后面,等你进到学校再离开,你感到疑惑,后来才发现原来他和你不是一个学校,每次送你上学后他要狂奔在街头巷尾里踩着点才不会迟到。
放学了他早早的躲在你校门口等你下课,看到你出来了便欣喜的躲在人群里,以为你没发现。
小小的护花使者担起守护女孩儿的责任,幼时便埋下了一粒种子,以为会长成替她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乃至后来种子生根发芽,生长出来的却是一条又一条带刺的藤蔓。
每每想起她,荆棘便肆意的生长,刺得他血肉模糊。
刚开始你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视他于不存在,日子久了,你开始好奇他这么得不偿失的意义所在,什么时候不再坚持?
于是你开始不让家里的司机接送,每天走路上学,结果两天不到就后悔了,娇生惯养的你实在受不了。
可是你看着身后的那道影子,你恶劣地想,他每天可是要跑四趟。这么一对比,你心里平衡了不少。
你是真的没有想到,那道见不得光的影子风吹雨打日晒雨淋,没有一天缺席过。两个学期,来来往往,跟在你后面,如影随形。
某一天,你回到家,打开窗户看着他,他躲在巷子口,直到看着你的背影消失不见,最后朝你家望了一眼,才准备离开。
你悄悄地从家里溜出去,跟在他身后,走过他走过的路。
直到快走到他家附近时,你才意识到,你和他家,一南一北,隔着好远好远要走的距离。
你隔着马路远远看着他进了一栋烂房子里,墙面污渍遍布,漆都掉光了,角落泛着湿滑恶心的青苔,下水道的气味隔着老远熏过来。
你不知道城市里还有这种地方。
你看着脚下泥泞的地,将你新买的小皮鞋和干净的白袜子溅上点点黄黑的污渍。
你最后朝他那屋子瞥了一眼,准备迈腿离开时,你又停住了。
只见他从屋子里出来,端着一大盆锅碗瓢盆,撸起袖子开始洗碗。
他蹲在那,沉默寡言洗的十分专注。
破旧的房子扎堆聚集,如城市里一个巨大的牢笼,遮天蔽日,不见日光。
黄昏之际,夕阳好似不忍心,剥开云雾分成一束光照在他身上,施舍的给予了他一点垂怜。
屋子里好像有人叫了他一声,他笑着侧过脸应了一句:“来了!”
你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同理心,更别说共情能力,此刻你望着阳光下他笑起来的样子,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挣脱开了。
你不再看,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
第二天他送你回家的路上,你第一次停下了脚步。后边的小尾巴惊慌失措,无处可躲。
你转过身冷漠瞧着他,他低着头不敢看你。
你一步一步紧逼,在离他最后一步时停下,他垂着头将手里攥的紧紧的东西递给你。
少年人眼中的赤诚像一团永不熄灭的清澈火焰,携着春风朝你席卷而来,带着勇敢无畏的决心。
他发现你接过他手心的糖,笑起来“你还记得......”
下一秒,你不带情绪地把这颗小羊形状的糖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飞快地打断他:“以后离我远点!”
你一向喜欢漂亮听话的东西,这个人的出现似乎打乱了你的生活,你不喜变数,厌恶麻烦,只能将扰乱自己的外来者全部铲除。
可你恶语相向转身离开时,分明看到少年眼中的泪。
小小少年那些反复咀嚼练习的话,最后化成一滴泪,始终没来得及告诉自己喜欢的姑娘。
他没告诉你,你曾经也给过他一颗糖。
而那颗小羊形状的糖被他珍藏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