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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拿得起放得下,因为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是一场只有他和他才能开启、进行以及终止的游戏。
    没有任何人能够插进来,没有任何人像他们一样了解彼此。
    没有任何人能打破。
    除了他们自己。
    *
    顾如琢第二天醒来,程不遇已经出去拍戏了。
    他时间紧,因为泉先火了,片尾广告和彩蛋,他的出场率是百分之百,光是彩蛋补拍和赞助广告就要费好长时间,再加上本来有的剧情,就是忙上加忙。
    顾如琢下了车,发现梁静等在外面。
    “你没事吧?”梁静关切地询问他,“昨晚看你状态不对,打电话也不接,是不是生病了?”
    顾如琢闭了闭眼睛。
    他脸色是不好,很苍白,虽然睡着了,但是做了一宿的梦,烦得不行。
    他哑声说:“我没事,就是没休息好。”
    “好。”梁静看他精神像是还好的样子,也稍微放心了一点,“你也别把自己弄得太累啊,这几天的商务活动我替你推掉几场?只留敬城的事务,你看呢?”
    “行。”顾如琢微仰起头,外边的阳光透进来,他伸出手挡了挡,修长白皙的手指覆在他张扬锐利的眉眼间,温良苍白。“都行。”
    程不遇今天的广告是和魏惊鸿一起拍的。
    他们的cp火了,剧方要求一起营业,也很正常。赞助商是某大酸奶品牌,策划方特意设计了一个师徒闹别扭的主题,要魏惊鸿和程不遇自由发挥。
    镜头里是日常生活。
    顾凝离偷懒一通胡诌,骗小徒弟练剑需要修心,实则是睡觉。
    泉先不疑有他,被骗了进去,乖乖等了他好多次,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这人是去喝酒了,第二天在睡大觉。
    他倒也不很生气,只是默默地下山,找地方自己练剑。
    顾凝离一觉醒来发现小徒弟不见了,这才有点慌,知道自己穿帮了,下山找徒弟,顺道买了一罐酸奶哄。
    以上情节,全部一次过。
    策划人员是嗑cp鬼才,广告正片剪好了,还放广告花絮,特意强调了“演员自由发挥”和“一次过”,卖腐卖得点到为止,品牌方、剧组、演员三方共赢。
    果不其然网友直接炸开锅了。
    同款酸奶销量一夜爆单,甚至同款酸奶罐子都爆单了。
    因为广告拍摄时间长,他们第二天才被剧组接回去,广告方龙心大悦,临别前,工作人员还给程不遇塞了好多小酸奶瓶。
    他很喜欢这家酸奶的包装,很厚重朴素的玻璃罐,磨花的,外边包着随机样式的布,有仪式感。
    魏惊鸿看着他在那里玩酸奶瓶子,忽而笑了笑说:“刚在戏里,我还以为你要生气。”
    “不生气。”程不遇望过来,他想了想,“泉先永远不会对师父生气。”
    那是对一个强大、美丽的灵魂,最纯粹的敬仰和信任。他能教他剑法,他走过比他长远的路,他能看透他的一切。
    无关情爱,只是信仰和跟从。
    “是吗。”魏惊鸿若有所思,随后,他望见程不遇眉头皱了皱,又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是不是我又让你出戏了?”
    程不遇说:“没有关系,本来就要出戏的。”
    “那你……”魏惊鸿低声问,“那天我问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程不遇想了想,回答得很快:“考虑好了。”
    他已经考虑了一个晚上。
    魏惊鸿屏住呼吸,温柔地望着他。
    程不遇说:“我想和你试一试,但是我要问你一个问题,我们这样的关系,需要一个定义,不然感觉,会产生很多麻烦。”
    “我知道。”魏惊鸿也低头想了想,他微笑起来,“只为入戏,但入戏体验很多,别人未必能理解,所以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游戏,好不好?”
    “为了避免对其他人造成影响,我们默认是情侣关系,可以吗?”魏惊鸿问道。
    程不遇想了想:“情侣不好。”
    “为什么不好?”
    程不遇考虑了一下:“我的老板好像不太喜欢我谈恋爱,他昨天都没有回我的信息。”
    “……”魏惊鸿看了他一会儿,忽而大笑起来。
    程不遇奇怪地望向他:“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我是在笑,这件事实在是很有意思。”魏惊鸿很耐心,他仍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笑意,“那你觉得,如何定义?”
    “我想可不可以不定义我们的关系,一切就像戏里那样?”程不遇眼神清透,与此同时,他眼底还燃着某种摄人心魄的狂热,“一起演戏,这样就很好。而且有时候,我想休息一下。”
    “想休息一下的意思是指?”魏惊鸿不解,“在戏里,不够快乐吗?”
    “很快乐,但就是,想休息一下。”程不遇解释说。
    他喜欢入戏。
    但这样高强度的入戏体验,是他接了《剪长鲸》之后才体验到的。
    他在这种生活里,发现了一些以前没有发现的事情:比如他也会因为演戏这件事感到累。
    尽管他不知道那叫不叫累,他知道自己喜欢演戏,但也喜欢下戏了之后,和韩乐、荷可那一帮人欢呼着去吃饭,一起延长休息日然后被导演骂,喜欢听顾如琢给他录的吉他谱,喜欢房车里嗡嗡的空调声和柔软的睡枕。
    魏惊鸿眼里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重新笑了起来:“好,你决定就好。”
    *
    他们很晚才回到剧组。
    今天荷可韩乐拍夜戏,男女主感情升温的部分,程不遇把捎回来的酸奶一一分发给众人。
    “小人鱼你下次把他们总部都搬过来可得了,这种包装是典藏版的吧?”荷可一边挖酸奶吃,一边笑,“我们上次去拍,我也想要一个,他们愣是不给我,抠门得要死。”
    酸奶入口冰凉,粘稠浓润,非常好吃。
    程不遇给剧组人员发完了,自己手里没有了,于是就眼巴巴地看别人吃。
    魏惊鸿手里也有一罐他给的,芦荟味的,刚打开不久。
    他瞥了他一眼,笑着:“怎么,忘了自己的了?你手里不还有一罐没开的?”
    确认了程不遇的意愿之后,他已经进了这个模式,对他说话的语气,是顾凝离的语气,懒散而宠溺。
    “要带给别人的。”程不遇往房车的方向看了一眼。
    顾如琢给他送了他还未发的新专辑的周边蓝宝石,他送酸奶,有点寒碜,但这细算起来,是他的第一个代言。
    魏惊鸿随手把自己手里这罐递给他:“吃我的吧,我不爱吃甜的。”
    程不遇很自然地伸手过来找他要,但魏惊鸿却往回收了收,顺手拿着酸奶勺,递到他唇边,笑得很坏:“叫一声师父,喂你吃一口。”
    程不遇不管这些,他伸手就来抢,两个人笑闹起来,魏惊鸿一面躲,一面拿着酸奶勺往他脸上刮,威胁:“再闹?再闹没了啊。”
    程不遇终于如愿以偿抢来了酸奶,魏惊鸿也终于喂到了他。
    芦荟味的酸奶,清爽冰凉,程不遇在嘴里抿着,同时摸到了自己脸上被刮上的酸奶。
    他感受到一种快乐,泉先这个人物,压抑了许久,终于在顾凝离这里找到的快乐,放松和娇蛮。
    他也不生气,只是有点高兴:“我先去洗脸,师父。”
    他抱着两罐酸奶,往房车里走去。
    房车一片漆黑,程不遇走近了,才发现车门口坐着一个人。
    他吓了一跳。
    顾如琢动了动,抬起头来看他,一双丹凤眼乌黑锐利。
    他手里夹着一根烟,星火点点。
    这房车停得离剧组很近,因为方便,基本是可以直接看到的距离,程不遇也没料到他没开灯,就坐在这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有点紧张,赶紧立正站好,说:“师哥。原来你在这里呀。”
    他把自己给他带的那罐酸奶往他怀里一塞:“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他随后越过他,伸手去够车边桌上的湿巾纸,把脸上的酸奶擦干净,之后再撤回来站好。
    顾如琢还是堵着车门口。
    他站起身来,没看那罐酸奶,随手放在了一边。
    他的眼神很锐利,周围黑,所以显得尤其亮。玫瑰和薄荷的香气飘散,反而显得格外有压迫力。
    这视线像狼,是狼在审视自己领地的猎物。
    程不遇有点紧张,他小声说:“师哥……”
    他忽而又想起来他不准他叫师哥,于是又改了称呼:“老板。”
    乖乖的,软软的,声音清朗,致命的甜美。
    “没擦干净。”顾如琢终于开了口。
    “啊?”程不遇有点迷惑不解,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确定自己都擦干净了。
    “没擦干净。”
    他听见顾如琢重复着,紧跟着,男人微凉的指尖抚上了他的唇,用了点力气,扣着他的脸颊,一寸一寸地刮过那柔软的唇舌。
    嘴唇微张,湿润温热的气息沾到手上,肌肤狠狠地摩擦,带着点粗蛮和痛楚。
    初夏的晚风微热,顾如琢的声音里带着冰冷和某种狠劲儿,“没擦干净,你没看见?”
    他力气很大,擦得他很痛,程不遇也有点被惹毛了——顾如琢的这种气质总让他紧张。
    他不知道顾如琢又在发什么神经,皱起眉,顺着他的手指,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这一口咬得丝毫不留情,下了狠劲儿,锐痛袭来,直接在顾如琢手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血珠滚落下来,顾如琢没有收手,他顺着那滚落的血珠,蘸血擦在他唇上,覆盖一切气息,覆盖一切暧昧的痕迹,血腥味横冲直撞,带着铁锈的森冷气味。
    他像是疯了一样,恶狠狠地看着这颜色将他的唇染成鲜妍的颜色,不知道什么是痛,只是哑着声音,语气平静:“擦干净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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