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说,“喜欢就好。”他微微弯起眼睛,切下第一块蛋糕递给她。
或许是因为气氛太好,今天薛瑾度看上去格外的温柔,格外的让人……辛淮月看晃了眼,按上他的眉心:“别笑。”
辛淮月洗澡完出来,他已经在铺床了,她看着他绑着石膏的左腿,过去把床上床下两人的枕头给换了,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拍拍床:“今天你睡上面。”
从上次她喝醉酒,他就一直很“自觉”地睡在地上。今天看在项链跟蛋糕的份上,奖励他睡床一天。
“不用。”他伸手去拉她,“你去床上。”
“叫你睡你就睡,不要那么多话。”辛淮月按着他的肩,把他推到床上,“你今天表现不错,奖励你的。”
“可是……地上很硬。”
晚上辛淮月在地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后悔自己当时说的那么坚决了,真的好硬,背痛脖子痛,全身都痛!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在她又一个翻身之后,黑暗中传来薛瑾度的声音。
“要不要上来一起睡?”
她正在琢磨薛瑾度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他又加了一句。
“……我不碰你。”
她摸黑上了床,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他肌肤的温度很高。她又想起刚才他抓着她的手往他腹肌上放的场景:“我睡相不太好,会不会踢到你的腿?”嘴上说着,身体已经诚实地躺好了。
漆黑的空间里,她只听见他变得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没事,我的腿快好了。”
“嗯。”
她很安心地睡着了。
似乎连老天都在提醒她别太放松了,在她快要沉溺在这短暂的温柔中、忘记那些残酷的现实的时候,狠狠给她来了一巴掌。辛淮月满脸泪痕醒来,手还紧紧抱着薛瑾度的手臂。天光透过厚厚的丝绒窗帘照进来,她看见年轻的薛瑾度睡在自己眼前,全身的骨头都被扎进了密密麻麻的小针。
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很忙。
她快叁十了,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跟比她小6岁的弟弟谈恋爱。家里催婚,朋友也开始劝她,遇上合适的可以先交往试试,她一句都解释不出口,也没底气。在等薛瑾度回来,等他成功?
她到后来也越来越不自信。见过外面繁华的世界,他还会愿意回来,接受普通的她吗?
那天晚上,她的负面情绪到达了临界值,打了十几个跨国电话,没人接。
两个小时后他才回电话过来。
声音听着特别疲惫。
“有事么?”
他累,她就不累吗?
她赌气似的对他说:“我们分手吧,薛瑾度。”
他只是短暂地沉默了一会,犹豫的时间都没超过十秒,她听见他冰凉的声音,说了个“好”。
她真的没想到他就这么同意了,委屈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她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薛瑾度,你怎么能同意呢,怎么能这么轻易地答应我呢?你是不是早就在等这么一天了,薛瑾度,你从来都没爱过我对不对,我真的好累,分手就分手吧,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难过归难过,辛淮月潜意识却觉得两人还没彻底结束。就在她月经推迟两周,她买了验孕棒测试,结果显示两条杠之时,她怀着忐忑的心情给薛瑾度打去电话。
那时,她便想,他先给自己服个软,这事就算翻篇了,要不要这个孩子都另说……
这次他很快接了。
“我怀孕了。”她说。
电话那头的他,很久没有声音。
她小心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却听到他无比冷酷无情的声音。
“月月,你打掉吧。”
她盯着那两条杠的验孕棒,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千里送炮,送出个孩子,最后还得自己去医院打掉。说完那句话后,薛瑾度就挂掉了电话,然后没几分钟,她的卡里打进了一笔钱。
二十万。
还有他的短信。
【月月,抱歉,我失约了,我应该不会回来了。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钱不够可以跟我说,我会尽量满足你。】
他迫不及待撇清跟她的所有关系,要去过崭新的人生了。
事实上,辛淮月也不得不承认,薛瑾度算不上彻彻底底的“渣男”。他从来没骗过她不是吗?他没说过爱她。套也是她自己主动说不带的,所以怀孕了是她活该。分手费也给了,还承诺会补偿……可是,她真的好痛。
为什么,薛瑾度能这么轻松地跟她分手?
他真的一点、一点都不喜欢她吗?
辛淮月快要碰到薛瑾度的脸时,他醒过来了,看见她的泪脸,他慌忙起身,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脸:“怎么了?”
“没事。”她闭上眼睛,感受纸巾温柔的触感。只是有点恨自己,太不争气,“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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