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筠给他使了个眼色，就去外头的厨房找人。
这筒子楼的设计很是不方便。
家里除了个小客厅之外，只有两间屋子。这还是因为小姑当年单位分了房子后，花钱跟人换的。普通人家一般都是几个人挤着一个屋子，家里男跟男，女跟女的分开居住，中间拉个帘子完事。而厨房跟厕所这种生活必须的设施，都是设在外头。一层楼就一个大厨房，一个大厕所，分别占据楼层两端。
这还是吴筠第一次去到小姑家里的公共厨房。走到走廊的尽头，那里就传来唧唧咋咋的说话声，偶尔铁铲撞击铁锅发出的铿铿声。鼻子只能闻到各种各样的味道，有辣椒味，有咸菜味，偶尔夹杂着点肉味，味道非常之复杂。
等吴筠见到里头，更是觉得在这里做饭是个苦差事。
只见十平米的地儿，挤着差不多十个煤炉子。每个上面都放着厨具，或是铁锅，或是烧水的铝制壶，或是小陶锅。边上靠墙一排的木桌子，看着很陈旧，桌子上头摆放着各种碗碟。
吴筠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小姑跟奶奶，无他，因为她们俩那里围着好几个人，都在盯着一个铁锅。
“奶奶、小姑。”
听到吴筠的声音，基本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来。她们这边的男人除了烧个热水啥的，很少会在饭点进到厨房里头。
“哎呦，丽丽，这就是你侄子啊。小伙子长得真精神。”
吴筠听到这样的评价，嘴角抽了抽。确实，自己的长相在这个年代不吃香，说个精神就是夸奖了。
走到奶奶身边，吴筠问道：“奶奶，你要不要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帮忙就可以。”老人家腿脚不好，吴筠有点儿担心。
“没事，就快做好了。”
吴奶奶的话刚说完，刚刚夸吴筠长得精神得那位大娘夸张地笑着说：“你这小伙子可真是孝顺啊！丽丽，怪不得你今天要做这么大一锅肉了。”语气中带着点儿羡慕嫉妒恨。
撇了吴筠一眼，这大娘继续说：“待会儿出锅了，都给咱们这些老邻居尝尝味儿吧。刚刚在炒着青菜，都被这肉味香得我没心思做饭了。”说完，用手肘顶了顶旁边一位婶子手臂。
那位婶子刚想开口，其他人却纷纷说：“不用，不用，咱们就是好奇这肉怎么做。学两招，到时候家里头买肉了也做一顿尝尝。”说完，这人带头回到自己的铁锅前，开始干活。
吴筠这才明白刚刚为啥这几个人为啥围着小姑家里的铁锅了。一部分是真想学手艺，一部分却是想着占便宜来了。这种公共厨房就这点不好，你家里头吃什么都让人知道。要是天天吃好的，就有那红眼病直接上手讨要甚至去外头举报了。
毕竟，大家一个楼里住着，职位收入差不多，凭什么你家天天吃好吃的，肯定干了什么倒买倒卖的事儿。
那大娘见没人帮腔，都散开了，这才厚着脸皮干笑两声溜出了厨房。
吴小姑见这讨厌的人走了，吩咐侄子：“你把这汤都端回去先。”
吴筠见这里没自己的事儿，也不多说，拿毛巾托着，就端着汤回小姑家里了。
“是啊，所以我很担心他……”
吴筠推门而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然后李功就看着他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了。吴爷爷的脸色还没转换过来，带着一丝焦虑。董姑父则是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吴筠被这三人弄得一头雾水。只是可以肯定一点，这三人刚刚肯定是在说自己。想到李功这家伙昨晚上那可疑的话，他默默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弄清楚。
想到这里，他不说啥，自然地把陶锅放到桌面上：“快要吃饭了。我先去叫楼下的小朋友上来。”
说完走到外头的走廊，对着楼下大喊：“小同叔、大宝、小宝，上来吃饭啦！”
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整栋楼好几个人紧接着吴筠，也在喊在外头疯玩的小孩子吃饭。霎时间，整个楼里只能听到小朋友跑楼梯的声音，还有唧唧咋咋在炫耀自家中午吃啥的声音，非常热闹。
吴筠看着眼前三个小朋友那小脏手，也不生气。让吴同带着俩小的去洗手，他赶紧去厨房，把剩下的菜都端了过来。
待大家伙都坐定，吴爷爷就说了一句开饭，大家就动起筷子来。当然，小孩子的目标永远是最明确的，就往那盆肉去。
大人倒是没有斥责小孩子没礼貌，这年月，一般吃肉的时候，大人都是跟小孩说自己不爱吃肉，把肉都让给小孩吃。对大人来说，只要孩子高兴，他们吃糠咽菜也满足的不得了。
吴筠的注意力全都放到自家老功身上，见他神色如常地吃饭。偶尔还照顾着自己，给自己夹各种爱吃的。心里不知道自己是该佩服这人心思多还是该感动他每时每刻都不忘自己。
算了，吴筠想。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这人的个性他太懂了，等回去再收拾他就成了。
这顿午饭大家都吃的很高兴。距离上次人这么齐整的吃饭，还是去年的时候。吴筠饭后本想去洗碗的，但是，吴爷爷突然出声：“长征，你跟丽丽带着你们娘还有孩子出去消消食。你们俩给我过来一下。”
吴爷爷吩咐一通后，把吴筠跟李功叫了过来，三人都坐在一张小茶几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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