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管拂行衣有没有搞懂少女心,但起码,游鲤鲤的约法“二”章他是懂了的,自那以后,他果然不再变成游鲤鲤禁止的东西,而是只变成一些寻常的花花草草之类的。
而且,因为游鲤鲤总是找他,有事没事就抓着他叭叭叭地说话,他便下意识地没有再离远。
以往,他还经常离开薜荔殿,变成不知什么东西,去到不知什么地方,以致游鲤鲤常常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找半天找不到他。
但慢慢地,他越来越少离开薜荔殿,最后索性再也不离开,而且,为了方便游鲤鲤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他总是变成她入目可及的东西。
她看书,他就变成蝴蝶栖息在她肩膀。
她乘凉,他就变成蓊郁的青藤笼罩她。
她睡觉,他就变成窗外的明月照耀她。
……
但是偶尔也会翻车。
比如有一次,游鲤鲤正想要喝水,而彼时的拂行衣,正变化为她手边一个盛满清水的瓷杯。
游鲤鲤看也没看,端起水杯,送到唇边。
本应坚硬凉滑的瓷器触感,陡然变得温热绵软,被她夹在双唇间轻抿着。
游鲤鲤愣愣地眨了眨眼,就看见拂行衣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与她紧挨着。
而他的唇,在她唇中。
第68章 068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很轻很轻地,像蝴蝶的振翅,像拂动的微风,若不是近在咫尺,游鲤鲤几乎发现不了。
而在那一下之后,他的一切一切,又全部变成原来的模样,仿佛湖面丢下一颗小石子后,激起一圈几不可见的涟漪,然后又迅速归于平静。
游鲤鲤的脸烧了起来。
她飞速地将头颅后仰,闭着眼睛不敢看。
然后她听到拂行衣说:“无需在意。”
声音和往常一模一样,“只是躯壳而已,我并不在意,你也无须在意。”
游鲤鲤突然有种恼羞成怒感,猛然睁眼:“你闭嘴!”
拂行衣立刻闭了嘴。
只拿一双平静又无辜的眼眸看她。
仿佛她多无理取闹似的。
游鲤鲤更气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边“啊啊啊啊”嚎叫着,一边握着拳头对着男人胸口乱锤一通。
若是让外人看了这一幕,怕不是能吓得当场去世。
好在此时只有师徒两人。
游鲤鲤羞恼上头什么也顾不上,什么师父什么仙尊,她全都不管了,此刻在她眼里,他就是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说话惹人厌的臭男人,惹她不高兴了她就要捶。
而拂行衣——
拂行衣任她捶。
有着仙人之躯,拂行衣当然不会疼,只要他想,游鲤鲤那点力道不能说挠痒痒,只能说挠痒痒都嫌轻。
他任她羞愤发泄,感受着胸腔处雨点似的触碰,而随着这触碰,随着他不断注视着眼前少女羞愤发红的面容,渐渐地,被她捶打处的皮肤之下,仿佛有什么轻轻地跳动。
咚、
咚、
咚!
似林间鹿鸣,似深流回响,遥远,清晰,而又真切。
叫他根本无法忽视。
叫他忽然闭上了眼睛,堵塞了耳朵。
*
游鲤鲤百无聊赖地揪藤萝叶子。
她已经十天没见拂行衣了。
不是没看到人形那种,而是不管什么样子的拂行衣,都没再见到过。
不知道又变成什么东西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反正不在薜荔殿。
难道生气了?
游鲤鲤哭丧着脸,揪叶子揪地更用力了,一边小小地后悔自己那天是否过于放肆,一边又觉得拂行衣忒小气。
明明是他自己天天说什么不需在意。
那她捶他几下而已,他怎么还在意了!
呜呜呜。
说是这么说。
游鲤鲤其实还是很能屈能伸,敢于承认错误的。
打人的确不对。游鲤鲤告诉自己。
所以,如果拂行衣现在出现在游鲤鲤面前,游鲤鲤一定一个滑步上去,抱大腿,嘤嘤大喊“师父我错了!”
可惜,人就偏偏不在。
一想到这,游鲤鲤又没精打采了,揪叶子的动作都慢下来。
“快点快点!”
脑海里传来催促声。
是小绝。
游鲤鲤回过神,看着眼前一大片已经被自己薅秃只剩光秃秃一根藤的藤萝,弱弱地跟小绝打商量。
“小绝……今天就这样吧?”
再薅真薅秃了,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藤萝,但游鲤鲤又没那个本事让它一夜再长回叶子,万一师父突然回来,看到被她薅秃的薜荔殿——她还不想失去一个师父。
小绝没有说话。
但游鲤鲤分明感觉到了他的情绪。
绝灵之井还没有完全修复,虽说经过前段时间疯狂压榨温如寄,那个大洞已经修补了大部分,但仍然还有一小块儿没有恢复,再加上还要反哺滋养游鲤鲤,如今的绝灵之井,比起全盛期仍旧弱了不少。
而自打来了薜荔殿,游鲤鲤的“收入”相比以往就直线下滑。
除了上清宗每月的弟子分例外,就只有游鲤鲤偶尔问拂行衣要的一些东西了。
而这个“偶尔”的频率——进薜荔殿后,游鲤鲤总共就问拂行衣要过两次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