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都能被折腾,要求每步间距一致,不疾不徐,跟太监似的搀着他老人家。
在永州,顾长衣还不上天?
顾长衣龇牙咧嘴地上了马车,全面放弃对表情的管理,等他从宫里出来,一定要躺个三天。
暗卫昨天被沈磡要求不能监视房内,因此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顾长衣的姿势面面相觑。
暗七虽然嘴上花的很,但也只是表达一种期许,顺便给主子提供新思路,此情此景,惊骇地捏了一把暗六的大腿:“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暗六:“我们也看见了。”
暗四:“会不会是夫人摔了?”
“闭嘴!”暗七消化完毕,头脑里又充满了生动的逻辑,“我们夫人要有小主子了,我看谁敢乌鸦嘴!”
暗七虽然排名为七,确是他们之中的老大,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受教。
暗七:“瞧你们那震惊样儿,这不是必然结果吗?”
被他掐大腿的暗六不说话,你自己刚才比谁都震惊。
暗七:“我分析一下,咱主子装傻,每天就吃饭睡觉洗澡这三件大事。主子连怎么吃饭都拗不过夫人,其他的不也要听话吗?”
夫人真是太辛苦了,暗七指挥暗三:“你去搞张宫廷补身秘方。”
暗三:“好的。”
……
马车里。
顾长衣咸鱼瘫着,古代车马减震效果太差,屁股更疼了。
他余光看见正襟危坐如临大敌的沈磡,感觉这家伙离开舒适区有点紧张。
顾长衣便给他找点事做:“帮我揉揉腿,有糖吃。”
沈磡看着顾长衣手里的花生糖,他听暗卫说顾长衣买了好几斤,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顾长衣骑马的时候很紧张,小腿夹着马腹都不敢放松,以至于他膝盖内侧都疼。
他把腿搭到对面的椅子上,点了点膝盖上下的几个位置:“按一按。”
顾长衣撕开了糖纸,把花生糖凑到沈磡嘴边,眉眼弯弯地哄:“只能吃一颗,不会蛀牙。”
嘴边是糖,再往下一分是顾长衣莹润的指甲,圆鼓鼓的指腹。
顾长衣怎么还强买强卖?沈磡微微生出恼意,把糖咬进嘴里,拉过他的小腿按摩,看似胡乱无章,实际上都按在了穴点上。
“嘶——”顾长衣倒吸冷气,感觉自己的经脉要被掐断了,又酸又麻,小腿肚好像沈磡手里的一块豆腐,再捏一把就要变成豆腐脑了!
“我、我好多了。”顾长衣挤出一个微笑,拼命往回缩,奈何对方的手掌跟玄铁链一般。
“放过我吧大哥!”顾长衣嗷嗷叫地抱住自己腿,但是腿在沈磡手里,抱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抱住沈磡的腰。
别弄了,孩子疼傻了。
沈磡身体一僵,余光看见顾长衣小脸皱成一团,心底就生出一些快意。被顾长衣支配了一天,沈磡不打算简单放过顾长衣,不是娇气吗,他一次性给他治好这毛病。
遂傻憨憨执拗道:“还没好。”
顾长衣:“我好了!”
他一手握住窗沿,借力使力,想把腿从沈磡膝盖上抽回来。
两人拉锯了一会儿,沈磡终于受不了顾长衣在身上乱蹭,败下阵来,放开了他。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顾长衣出了汗,小腿好像被搓了一层药油一样持续发热,痛中带着点爽。他把裤管撸起来,看看有没有充血。
小腿上红了一片。
“看看。”顾长衣道。
沈磡扭头看向窗外,轻浮。
顾长衣放下裙子,毕竟是自己先提出的按摩,只能受着,嘴上还要表扬:“做事有始有终,非常好。”
两人到了宫门口,须得下车步行。
顾长衣从车上下来,忽然感觉左半边轻松了不少,腿部还是痛,但不是先前那种拉着筋的刺痛,酸胀感尚且可以忍受。
但是右半边仍然糟糕,顿时更加一瘸一拐了。
一名宫女在门口等着,见到二人便微微作揖:“请跟我来。”
沈磡闷头跟在宫女身后,忽然被人拉住了手。
他挣了挣,反倒被侵占了指缝,十指相扣,严丝合缝。
沈磡的初次牵手,被夺走得猝不及防。他硬着头皮牵着,顾长衣的手竟然比他的小腿还软。
顾长衣:“我第一次来,害怕,你牵着我。”
顾长衣怕他在宫里见到什么稀罕物,跑了自己追不上,惹出事情。他一边牵着沈磡,一边学着宫女循规蹈矩地走路,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这副模样,令沈磡想起承平侯对顾长衣的嘱咐——“漂亮贤惠,不要令贵妃失望。”
沈磡不得不承认,顾长衣在装模作样上是有几分本事的。
在穆兴文那里,顾长衣喜好读书、爱好交谈、恨不为男儿身当官为民请命。
而欧阳轩告诉他,在跟富家子钱华荣面前,顾长衣目不识丁,吃喝玩乐,厌恶书生。
他们都觉得顾长衣真挚率性,揭开来全是虚情假意。
一人千面,顾长衣连拿捏傻子都很有一套。
如承平侯所言,明贵妃果然早早等着了,看见二人后,目光首先在沈磡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见沈磡盯着地上的蚂蚁洞,才转向顾长衣,握住了顾长衣的手腕,不吝夸奖:“你叫顾长衣对吧?果真和沈威说的一样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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