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你换!
赵吼倒也不在意,跟他换了。
羊肉汤面,面条劲道弹牙,很是爽口。他又吃了一点的羊肉汤面,摸着肚子道:我吃饱了,剩下的都归你啦!
他冲着赵吼甜甜一笑,将剩下的小半碗羊肉汤面也推了过去。
赵吼来者不拒,反正在家的时候也多是如此。
程宴平高兴的时候总爱从他碗里抢菜,就跟从他碗里抢去的菜要更香更好吃些似的。
再一个他胃口浅,若是有吃不完的时候,便就倒进他的碗里。
两人吃完早饭后,问了路便直接去了糕点铺子。
龙门镇里东西虽也齐全,可到底没县城里的东西样数多,且更精细。
铺子里摆满了各种的果脯和糕点。
程宴平先是将喜饼和喜糖买好,趁着老板打包的时候便开始看起来各样的果脯。
赵吼知道他爱吃甜的,又瞧着他两眼跟星星似的盯着那些果脯看,心道自家媳妇又不穿金戴银,又不要豪宅仆人,就吃点果脯罢了。
这要是再不能满足,他还做什么男人。
他沉声道:老板,这些果脯,每样给我来两斤。
程宴平抬手就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一下,又冲着老板笑道:老板,你别听他瞎说,这么多种口味,他又不知道我爱吃哪个不爱吃哪个?若是买了不爱吃的,回去也就浪费了。
老板笑着道:倒也无妨,小公子可以先尝尝,若是碰到合自己口味的,便买些。
一听可以尝,程宴平便来了精神。
他挨个尝了个便,有些味道偏酸,他是不爱吃的,有些也太甜,他也不要。
最后也买了不少。
秘制山楂糕,杏脯,话梅,金丝蜜枣,枣泥山药糕等等。
老板见他们买的多,便顺口问道:买这么些东西,可是家里要办喜事?
赵吼高兴道:是!
老板又弯腰去后头的货架上包了一包东西递了过来。
料想你们年轻人也没经验,买了这些东西竟把这个给忘了,这些东西送给你们了,回头大婚时洒在床上,也取个好意头。
程宴平打开来瞧。
竟是些干果,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他登时就红了脸,将东西收进袋子里,道了谢后便匆匆离开了。
刚一出门就险些被一匹马给撞到了。
赵吼眼明手快,将人给扯进了怀里,心里一阵后怕,若是被撞到了该如何是好?他眼冒寒光,朝着马上之人看了过去。
这一看,眼神就更幽深了。
那是卫安军的铠甲。
而且看样式,还是个副统领。
他的心狂跳不已,难道周原朗也来山阳县了?
周德海骑着马在县城里逛了两圈,也没瞧见他们所说的美人,正有些烦躁的时候,忽的就瞧见了。
男人身材高瘦,模样自是没话说的。
那肌肤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受了惊吓后,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慌,跟受了惊的小鹿似的。
周德海的眼神直勾勾的盯在了程宴平的身上,毫不避讳。
赵吼将人护到了身后,他讨厌那人看程宴平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充满了占有欲,充满了邪恶,让人觉得恶心。
撞了人,连道歉都不会吗?
周德海在军中横行惯了的,见赵吼虽长的精壮,可穿的却简陋,一看就是乡野的村夫,抬手就是一鞭子。
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鞭影转瞬即至,就在围观的人倒吸一口气不敢看的时候,只见赵吼伸手一抓,就将鞭子握进了手里,然后一个使力把周德海从马背上给拉了下来。
害的他在美人面前摔了个狗吃屎,周德海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赵吼的目光跟看死人似的。
你该死!
赵吼冷声道:我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程宴平见气氛剑拔弩张,便拉了拉赵吼的衣角,轻声道:我没事,要不算了吧!
赵吼心想,他倒是想算了,可是这人未必愿意。
左右结果都一样,与其等到别人欺凌到他们头上来,还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周德海怒极反笑。
周德海,卫安军副统领。
寻常人即使看到他这身铠甲早就吓得不敢说话了,也有愣头青的,可听了他的官职名号那也是吓的不敢说话了。可对面这个男人却不一样。
听了他自报家门,眼睛里的怒火却更盛了。
周德海下意识的舔了舔唇,不觉往后退了两步。他虽没有什么真本事,可对危险的感知却很灵敏。
就在众人都秉着一口气,等这一场平民与大官打起来的时候。
忽的见赵吼笑了起来,伸手勾住了男人的肩。
周统领,您这记性未免也太差了,我是凉州城的守城戍卫赵四啊......
不光所有人懵了,连周德海都懵了。
就在周德海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有一道极低的声音响在了耳旁。
你要是敢乱动,我就宰了你!
有利刃抵在了后腰处,刀尖已经刺进了衣裳内,周德海点头,示意自己不动。
程宴平不知赵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也不敢上前,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赵吼回头道:你先回吧,我跟周统领还有些事要商量。
程宴平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的时候看了一眼赵吼。
只见他搭在周德海肩上的那只手,伸出了三根手指。
只周德海一人,程宴平倒也不担心赵吼的安危,拿上东西便回了客栈,将东西交给赶车的便去布庄取了衣裳。虽比约定的时辰提前了些,可衣裳却也做好了。
想必昨儿连夜赶制的吧,程宴平付了剩下的钱便坐上牛车出城去了。
程宴平坐在牛车上,心神恍惚的厉害。他虽不知方才那人具体是谁,可看穿着便知是军中之人,又见赵吼一反常态,便猜到那人定是来自边地的卫安军,况还姓周,这就更巧了。
他垂眸沉思着,出了城快到岔路口的时候,他连忙对着赶车的道:叔,麻烦您走这条道吧!
赶车的满脸疑惑。
这不是绕远了吗?
程宴平知道解释不清,便随意编了个借口。
哦,赵吼他在城里遇到个朋友,说是朋友家是在这头的,他让我们走这条道,回头顺道接着他一起回去。
赶车的也是镇子上的人,况又是收了钱的,自然不疑有他,挥着鞭子就改了道。
这一绕路就绕了很远。
直到夜半的时候才赶到山神庙。
山神庙黑黢黢的,月色勾出了庙破旧的轮廓,有坍塌的地方露出一块黝黑的洞来。
赶车的免不得抱怨上几句。
这赵猎户人呢?一路上怎么也没瞧见?别回头是走岔了,害得咱们白绕路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黑影从暗处里走了出来。
程宴平几乎一下窜下了马车,扑进了黑影的怀里。
赵吼的腰身被他紧紧的勒着,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他回抱着他,柔声道:我没事。
更不会让自己出事!
程宴平一路上提着的心,这会子终于落进了肚子里,一路上他总是走神,可却没掉一滴泪,如今实实在在抱到了赵吼,眼睛却涩的厉害。
他吸了吸鼻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三人赶路皆都累了,于是在山神庙略作休整。
赶车的挨着地便睡着了,少倾便传来了呼噜声。
程宴平依在赵吼的怀里,两人坐在火堆旁,他看着跳动的火光,低声道:那个人呢?
杀了!
赵吼的身上散发出一丝丝的煞气。
这一点程宴平一点都不意外,那人是必须要死的。若是他不死,依着他跋扈的样子定会回来报仇,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暴露出赵吼的身份。
死了的话,虽然也有可能会暴露,但至少不会那么快。
赵吼将他搂紧了些,怎么来的这么晚?
程宴平往他怀里缩了缩。
特意绕了路,这样他们要是追查起来也就没那么快了。
赵吼心想,宴宴真聪明。
对不起,只怕这次要连累你了。
程宴平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瞧着他。
赵吼,你以后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赵吼见他生气,忙将人重又搂进怀里。
不说,以后都不说了。继而又换了话头,问道:你怎么知道要在山神庙与我汇合的?
程宴平想了想道:我看你伸出了三个指头便猜出来了。
龙门镇的人有口音,三和山不大分的清。
况回去的路上也只有一座破的山神庙。
一时无话,夜风吹过山头,惊起了阵阵的松涛。
良久之后,程宴平道:赵吼,龙门镇的人都是好人,若是到了那一日,我们得提前离开。
赵吼握着他的手,到嘴边的抱歉的话又咽了回去。
到时候我们就要亡命天涯了。
程宴平倒是没他那么愁闷,笑着道:也不用说的那么夸张,就当是游历天下好了,咱们可以一直往南走,去岭南,我娘做的糕点可好吃了......
赵吼心里很不是滋味。
宴宴,你要是现在后悔还......
话还未说完,下唇瓣便被程宴平给咬住了。
程宴平恶狠狠的道:你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我就真的不理你了。自打我答应你成亲后,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夫君,这辈子都是,死了也是。既是一家人,就不许说什么连累不连累这样的见外话,再者我也是罪臣之后,被流放至此的,你也从未嫌弃过我啊。
赵吼忽的就觉得从前他受的苦不算什么了。
因为他现在有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万金不换。
良久,程宴平轻声道:再过两日便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了,答应我要高高兴兴的。对于你我这样的人,多活一日都是赚的,若是再不开心些,也太对不起那些舍命让我们活下来的亲人兄弟们了。
赵吼握着他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
好!
.......
等回到龙门镇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下午。
镇长远远瞧见了他们就上前抱怨道: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知不知道这好日子马上就到了。又见赵吼和程宴平两人跟没事人似的在那帮着卸东西,便气不打一处来。
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真是瞎操心,干着急了。
他晃着手中的大红帖子,宴平,这合婚的庚帖还是你写吧,你的字好看些。
程宴平接过庚帖。
这合规矩吗?
镇长摆手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规矩啊?说完就往孙婆婆家去了,走了一段又回身道:你们赶紧收拾了,一会儿也过来,许多事情还得你们小夫妻......小夫夫拿主意呢。
程宴平和赵吼将东西搬进屋子后,又简单收拾了下便去了孙婆婆家。
刚一进门就见二人正在犯愁,那脸皱的就跟苦瓜似的。
镇长一见两人来了,便道:其他的事情倒也罢了,如今就剩宴席一事了,迎客楼我去问过了,蔬菜倒还好解决,只是这肉类,他们也没存货,朱大胖子那儿我也去问了,最近也没长成的大猪,一时想买也买不到啊,这可怎么是好啊?
程宴平见他急的跟没头苍蝇似的,笑道:张叔,你切莫着急,不行就去附近的镇子高价买一头猪回来就是。
如此倒也是一个法子。
镇长又坐了回去,喝了一大口茶。
这两日忙的我脚不沾地,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
程宴平笑道:辛苦张叔了,我这次去县城给你带了上好的茶叶,回头给你送过去。
闻言,镇长大喜,呵呵笑道。
到底是宴平懂事。
程宴平又道:也辛苦孙婆婆了,给您也带了些金丝蜜枣。
镇长与孙婆婆见程宴平做事周全妥帖,很是欣慰。
赵吼就更别提了,若是身后有尾巴那都得翘上天去了。
......
傍晚时分好容易得了空闲,程宴平家茶叶塞进了赵吼怀里,去,给镇长送去!
赵吼又见他拿了一盒子金丝蜜枣,便道:为何不是你去镇长家?
程宴平将他推出了门。
让你去便去,哪里有这么多的话。
赵吼悻悻的,拎着茶叶便去了。
镇长收了茶叶,喜的爱不释手,见装茶叶的罐子很是精致,这得花不少钱吧?
又打开闻了闻。
这怎么好意思呢?宴平这孩子就是实诚。
赵吼:......
敢情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这就没瞧见?转而又想夫夫本是一体,夸宴宴那就是在他夸他。
东西既送到了,赵吼也不想多留,家里头还一堆事情等着呢。从前见旁人结婚只觉得热闹的很,又是放鞭炮,又是流水席的。
如今到了自己头上,才觉其中琐事繁杂,最让人头疼。
赵吼刚要走,镇长就神秘兮兮的将他拉进了房间里,又将房门给关上,检查再三之后,才从柜子底下取出了一个木匣子。
他低头吹了吹上头的灰尘。
这可是好东西,回头你定能用得着的。
赵吼见他笑的奇怪,也没多问,道了谢便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到底没忍住好奇,偷偷打开来瞧,这一瞧可不得了,吓的他连手中的木匣子都险些扔了出去。
好家伙。
这个镇长当真是个老不修。
竟然还私藏了这样的东西。
他四下一看,忙闷头快步回了家,将东西藏在枕下,这才松了口气。
这头赵吼离开后,程宴平便去了孙婆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