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都能想象到那个场景,爸爸妈妈正在厨房做饭,忽然知道家里孩子被欺负了,他们就挥舞着厨房用具焦急地跑了出去。
要保护自己的孩子,要给他撑腰。
这是地府鬼神尽力制造出的带着烟火味的关心,琼仁不能不动容。
“有很多人爱你,”阎王轻轻揉了揉琼仁的头发,“我们乐意在任何时间接你的电话。”
琼仁怔了怔,随后用力点了点头。
为了让自己不要哭出来,他把哭的力气都用来砸玉偶了。
咣咣一阵响。
“碎了!”琼仁惊喜大喊,“用魔法果然能打败魔法。”
阵法塌了半边,剩下半边效力也大不如前,玉先生被地府鬼神按倒,锁魂链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大家都有些不过瘾:“怎么这么不经打。”
“就是啊,还想多揍他几下的,但我们地府公职人员不能欺负弱鸡啊,何况这个弱鸡已经被捆起来了。”
玉先生被绑得像只粽子,倒也还很有风度,只是看到琼仁甜甜蜜蜜看着阎王笑的时候,多少有些想呕血。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露出笑容:“这只是我的分神,这些神像上承载的信仰早被我的本体吸光了,全砸了也没什么要紧。”
说出这个重磅消息,琼仁总该有些反应了吧。
琼仁正看着阎王,不得不说,红莲化身实在太吸引人。
他喜欢红莲盛开的模样,也喜欢红莲化成人身后的长相。
明明外貌和人身化身差不多,却绝不会错认。
这样的红莲,有些舍不得种在屋外的荷花池里。琼仁想起超话里那些十分过分的图片和粉丝的骚话,脸慢慢红了。
玉先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琼仁一眼不看他也就算了,为什么在这样的紧张气氛中还能看着阎王脸红。
他快呕血了。
玉先生感觉到精神上的强烈痛楚,被人无视的感觉如同凌迟,用的还是烧红的铁刃,带着锯齿和血槽。
这种痛楚不是今天才有,到底是从哪天开始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为什么他都已经这么重要了,琼仁还是会忽视他?
玉先生实在忍不住,有点崩溃地吼:“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我害了那么多人,还差点害死你,你难道不恨我吗?你怎么就知道看着阎王发呆!”
琼仁正看得入迷,被人一吼断了情绪,陡然转头,怒气冲冲地说:“烦死了烦死了,我看我男朋友关你屁事!你都被捆起来了怎么话还那么多?不是真身是吧,我们又不蠢,当然知道不是你真身了,这种显而易见的东西你有什么好叭叭叭叭叭个不停?就你有嘴啊!”
他一口气骂完,因为生气皱起来的眉头骤然冰冻。
他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阎王也很慌:“男、男朋友。”
琼仁急了:“啊啊啊,我什么都没说,不算数不算数。”
阎王握住他的手往怀里带,神情极其紧张,急声说:“亲口说的,不能赖账。”
两人默默对视,又一起不好意思地移开眼,不看对方又觉得舍不得,便又将目光缠在一处。
含情脉脉,脉脉含情。
玉先生:“……”
他不能骂脏话,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孟深看着玉先生那张哀莫大于心死的脸,眼里有些同情。
玉先生这是何苦。他怎么没从郭元身上吸取经验教训,琼仁根本不关心反派的人设是否拉风,也不关心反派的过去和苦楚,更不关心反派对他本人是怎么想的,他只关心反派什么时候死。
意见也只有一个:尽快死。
玉先生和郭元终究不一样,作为正神,他的抗打击能力比郭元强多了。
“哈,哈哈哈哈,”玉先生突然发出一阵狂笑,“琼仁,我知道你的弱点在什么地方了。”
“你向来坦荡,不愿意遮掩自己的情绪,如今却不敢给阎王一句准话,莫不是担心人神有异?阎王已经成神,他与地府本为一体,与天地同寿,你却是个凡人,生老病死,一样都逃不了。”
玉先生看到阎王骤然变冷的脸色,心中痛快了许多。
地府鬼神曾经想过这件事,却没有人愿意认真去讨论。
纵然是阎王,也没有权利更改寿数,何况人的命,再长又能有多长?
和阎王漫长得没有尽头的生命来说,琼仁就如蜉蝣,朝生夕死,在他的时间维度中,琼仁只是一瞬。
“他绝不可能杀你,也舍不得看着你早死。你这么讨人喜欢,又有功德金光加身,注定长寿。可越长寿,就越糟糕。”
金秘书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想去堵玉先生的嘴,却被宋帝王拦了下来。
玉先生居心叵测,但他说的却是横亘在阎王和琼仁之间最严重的问题。他当年喜欢上金雪城的时候,也曾为此辗转反侧,痛苦不堪。
后来金雪城早死,是金雪城的不幸,却也是一种残忍的幸运。
玉先生瞧见这些鬼神都整肃了神情,难掩忧心。
他如同得了鼓励,越发笑得开怀。
“你要是活个一百来岁,到时候就是个身上带着老人臭、长满老年斑,头发全白,颤颤巍巍的老头。跳不动舞唱不了歌,以前再怎么好看,到那个时候,脸上也只剩皱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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