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开玩笑的话,却听出一股自嘲。
路邢延坐在沙发里,盯着手机一言不发,其他几人缩在角落,根本不敢靠近他,他们看出路邢延现在心情十分不好。
谁上去就是找死。
“暑假某天,邢队突然消失了,我才知道他去打职业了,他的每一场比赛我都有关注,偶尔也会去现场看比赛,我有个微博小号叫做悬崖边的小豆子,你们搜一下应该就能看到,那里面有我关注邢队的一些动态,超话也升到了十几级,这是在很早以前就开始记录的,是做不了假的……”
“TG夺冠那年被邀请参加全明星赛,我刚好在夏威夷的外公家,也抢到了现场票,就去了拉斯维加斯……”
*
阮婷只是短暂的在精神病院住了几个月,后来闫家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她带了回来,她再也没去骚扰她的前夫,江在冉的爸爸也懒得管这件事,他能做的就是每个月固定汇一次生活费,算是给他们母子的交代。
江在冉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出来旅游,学校放假的时候,为了不和阮婷共处一室,他宁愿选择在外面奔波,直到开学了再回家。
这期间,除了外公外婆,从没有人担心过未成年的他在外面是不是不安全,就连控制欲很强的阮婷也没有挂念过他,像是他离开了这个家,阮婷的记忆就会被切断,从此再也想不起她有过一个儿子的事实。
青春期最是敏感的时候,就算有外公外婆的关怀,在一个人的深夜他还是会默默流泪。
他有时候也会想,他要的是不是太多了,外公外婆对他已经足够好了,可他还是觉得不满足,他希望能再多一份关怀,不是来自阮婷的关怀,而是一个和他没有交集的人的关怀。
那时的江在冉,记挂的人除了夏威夷的一对老人,还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舅。
可能是关注路邢延太久,他的目光就离不开路邢延了,他没跟同龄的小伙伴吹嘘他有个表舅在LPL打职业,并且拿了冠军。
毕竟,路邢延身边朋友太多,常听他的粉丝吐槽他记性不好,或许,路邢延可能都已经忘记他了。
去拉斯维加斯纯属是他的冲动之举,全明星赛的前几天晚上,阮婷突然发疯想起他,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他听了阮婷整整一个小时的歇斯底里,最后决定去全明星赛找路邢延。
什么都不做,他只想亲眼看看路邢延,看到路邢延他就能平静下来,不让自己至于这般焦躁的境地。
……
拉斯维加斯被称作罪恶之城,风沙包裹的城市淹没在灯红酒绿和钢筋铁骨之下,空气中都透着纸醉金迷的味道。
江在冉第一次迷失在了一所陌生的城市里。
这个城市的冬天风沙很大,江在冉来时穿的单薄,他站在街头的路牌下,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他那时已经是初中生了,却比同龄人矮了一大截,又黑又瘦,看上去像个小学生。
幸好,他在机场遇到了同样来观战的中国粉丝们,有人认出了他的战队同款外套,又看他像是走失了的模样,询问一番才知道他是不知道场馆在哪,才站在这里吹冷风的。
那群好心人仔细问了他一遍,确定他有入场票才相信他不是走失,而是一个人过来看比赛。
他们带着他同行,江在冉迷迷糊糊跟在他们身后,几经周转,成功到达了度假酒店。
主办方为了这次比赛,特地包下了整座酒店,每个进入酒店的人都需要出示身份证明以及入场票,江在冉放完行李没事干,就跑到酒店楼下四处转转,遇到带他过来的粉丝们,他被他们拉着去前面蹲点,说是在那里可以观看选手们入场。
江在冉心动了,他想近距离看看路邢延,远远地观望就好,不需要太近。
被邀请的各战队选手们都入场了,唯独TG战队迟迟没来。
听旁边一起蹲点的粉丝们说,是航班延误了,他们应该会迟点来。
江在冉跟着大部队走进场馆,舞台已经预热,表演节目到了高/潮部分。
人太多,江在冉懒得去找自己的座位,就和看台的粉丝们挤在一起。
后门被人打开,有光照进来。
江在冉听到有人喊了路邢延的名字,转头的时候,后背被人一推,他被挤到了过道上,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人。
那人被吓了一跳,满脸凶相骂了句脏话,又将他推了回去,他没站稳,好巧不巧扑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江在冉被人及时扶住,脚腕传来刺痛,头顶传来温柔好听的声音,在问他:“没事吧?”
江在冉错愕,抬起头,没料到想要见面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对方还在同他说话。
路邢延双手抓着江在冉的手臂,防止他倒下,周围视线昏暗,只有荧光棒扫到人的脸上才能看清对方的长相。
路邢延看清面前的人是个小男孩,也看到他脸上痛苦的表情,猜测他可能痛到说不出话,再次轻声询问:“是扭到脚了吗?我带你去看医生,别怕。”
疼痛让江在冉无法思考,只能循着本能回应路邢延的问话,他点点头,听到路邢延和身边的Demon说了两句,然后扶着他往过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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