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说:“不喜欢它们。”
黎慕对着我皱起了眉头。
就是在这个顺间,我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那些始终没想过会说出口的话,竟然对着他倾泻而出。
“我讨厌它们。”
我的手里还攥着水杯,里面的水已经被喝光了。
那些冰凉的水也并没能让我内心平静下来,反而愈发的焦躁,就好像,我压抑已久的内心世界终于堆满了情绪,藏着秘密的井盖也压不住倾诉的欲望了。
黎慕的眼神会给人很多暗示,对视的时候,我仿佛听见他在对我说:“把一切都告诉我吧。”
他才不是听了秘密就会救我于水火的救世主,他是撒旦的化身,一旦我与他为伍,或许我也再不能挣脱出来了。
然而,黑暗和扭曲永远比光明更吸引我这样的人。
“我想要摆脱它们。”
我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却不知道自己在恨谁。
“是它们让我变得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
说话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在说什么,等到说完才反应过来,我不该把这种话说给黎慕听。
我的软肋已经彻底暴露了。
“这就是你这些日子夜里减少出门的原因?”他望着我说,“不出门,也克制自己穿它们的欲望。”
黎慕从我手里拿过水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他靠近我,几乎要吻上来。
“于是就整夜失眠,焦虑不安。”
他的话对我来说是不留情面的重击,仿佛他拿着锤子,正把铁钉敲进我的心口里。
我疼得已经呼吸不畅,却又没法否认。
他完全看透了我。
“我明白了。”他开始后退,退到墙边,背靠墙面站着,目光始终落在我的身上,“我终于明白了。”
他打量着我,我看不懂那种眼神。
“可是,你真的觉得有这个必要吗?”黎慕突然问我说,“就算真的摆脱了,又能怎么样?你就真的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吗?”
“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他一边往衣柜的方向走,一边说,“何苦要跟自己较劲?就毫无负担地堕落又没什么大不了。”
他重新拉开衣柜,站在前面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仔细挑选,拿出了一件旗袍来。
我看着他穿上我的旗袍,在我面前搔首弄姿。
他笑着说:“这是命运赐给你的,你费尽心机把自己逼死也未必真的摆脱得掉,不如像我这样。”
他转过去,冲着我翘起臀部,眼带笑意地回眸看我说:“接受它,享受它。”
他伸手拉我:“我可以教教你这个笨蛋如何才能好好爱自己。”
☆、23
23 黎慕
我说不清楚。
我说不清对靳盛阳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感情,但是当我看着他面对那些旗袍露出的表情时,仿佛突然之间回到了某一个我自己完全不愿意回想的人生阶段。
曾经我也有过这样的自我拉扯,所以就在那一个瞬间,我对他感同身受了。
靳盛阳努力克制,并不渴望倾诉也没想过要求助,但我擅自做主,打算要拉他出来。
我并不伟大,不是圣人,甚至向来自私又邪恶,可是单单对他,我不想看他把自己折磨得这么可怜。
他的可怜并不会激起我的兴致,相反的,我爱看他强势又自信的样子。
我穿上他的旗袍引诱他,让他知道,其实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会穿女装的男人。
他觉得自己不正常,但“正常”和“变态”又是谁来定义的呢?
他的人生,干嘛要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们快乐就好了。
我拉着他接吻,让他隔着旗袍抚摸我。
我们几乎陷进他的大衣柜里,周围就是那些漂亮的旗袍。
我问他:“你觉得我性感吗?”
他一言不发,只是亲吻我。
“我觉得你性感极了。”我在他耳边不停地称赞他。
靳盛阳是不是很少听到别人的称赞?尤其是,光线背后的这个他。
平日里他在人前永远都是冷淡高傲的,他有出众的样貌和工作能力,但工作上面的成绩并不能让他得到真正的满足,他需要的肯定并非那一种。
我说:“你是我见过最棒的人。”
各方面。
我很直白地告诉他,我欣赏他的一切。
他的身体,他的大脑,他传递给我的所有感受。
言语其实是苍白的,说一千次赞美的话他也未必能相信。
这我清楚,我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要让他感受到我的热烈,而这种热烈恰恰是他为我带来的。
他在我身上点燃了火把,我又将这火在他身上烧得更旺盛。
我让他穿上旗袍和我在床上舞蹈,双腿交叉,跳着以他为名的、不能被搬上舞台但绝对美妙的舞蹈。
我用身体来告诉他,这样的他有多令人着迷,我希望他能明白,人最应该做的,就是接受最真实的自己。
他想要改变,想要像抛弃垃圾一样丢掉自己身上黏着着的秘密。
他觉得那是生活对他的惩罚,是他的镣铐,是噩梦,但其实,偏偏这样才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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