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娟女士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听到什么,只觉得儿子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还蛮惊喜和意外,在电话那头忙不迭脆生生叫了一声:“妈的好大儿!怎么有时间给妈打电话了?”
对面李秀娟女士的声音太过激情,这声好大儿叫得程航一有点尴尬,一时间有点懵要不要接着开□□代。
但低头看看苍白的徐开慈,程航一立马回过神来,认真对着电话道:“妈正经点,我和你说正事儿呢。”
“小没良心的,一听你这口气就是要钱来了,怎么的?这两年都没管家里要过钱,这会当了大明星上了电视了反倒惦记起家里的钱了?”
开玩笑归开玩笑,听到程航一正经起来,程母也隐隐感觉到自己儿子的不对劲,电话那边语气也严肃起来,但她只觉得自己儿子遇上了大麻烦,试探着问道:“麻烦很大吗?是不是要特别多?我这就让你爸给银行打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程母的反应,徐开慈终于明白,不是自己把程航一宠成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是本来他就是这副样子,因为永远有人给他兜底,所以从不畏惧。
不知道这次要自己面对这些,还会不会那么自信?
程航一也有点难过了,自己想着砸柜门,家里人却以为他闯了祸忙着给他筹钱。
原本他还打算气势汹汹直接拍着桌子说老子出柜了,现在语气却不知不觉地软了下来,“妈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是跟你说点别的事,你让我爸别瞎打电话,你自己也冷静点,我又不是惹祸精。我就是想和你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以后你别催我找对象,更别让我去相亲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似是在确认程航一这会到底是和朋友在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还是在认真坦白。
不过程母很快就回过神来,欢欣雀跃地回道:“这是好事啊!你怎么一直瞒着?是上海那边的吗?大学同学?还是以前乐团里的?要是是小明星你可得注意啊,万一人家只是想和你玩玩。”
“大学里就认识了,我大三就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没分开过,也不是玩玩,就是这辈子都想在一起的那种。”
电话那头又嗷地叫了一声,随后那边开始絮絮叨叨,问程航一是不是要开始准备婚礼了,甚至还开始自言自语地说着这要准备多少聘礼。
程航一听得有点不知所措,不过还是壮着胆子接着对自己母亲坦白:“不需要什么聘礼什么婚礼,太多余了,我只是想和您坦白而已。他是我大学学长。我们到今年已经在一起七年了,我爱他,他也爱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又嗷嗷叫了一声,随后就是很大声地嚷道:“程航一你个逼崽子,你给老娘等着!!”
随后挂了电话。
果不其然,再抬起头的时候,迎接程航一的是徐春晔的一声哂笑。
程航一被自己个儿妈的那声嗷叫吼得脑子嗡嗡响,硬顾不上徐春晔的白眼,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反应过来。
低下头想要开口说点什么,想急切地安稳徐开慈,告诉徐开慈自己会尽力去争取,真到那天了,自己会选择放弃父母给的一切,只要一个徐开慈。
哪知道自己还没开口,徐开慈就先说话了,“喂我一颗止疼药吧,真的疼起来了。”
程航一鼓着腮帮子,怎么都挪不开脚步,也移不开眼睛,就是想说点什么。
憋了很久,才开口道:“我不会放弃你,怎么都不会,我爸妈也不行。”
徐开慈是真的很疼,整个右侧身体扯着筋脉的疼,幻痛这种东西和今天情况还多少有点相似,明明知道就是扰乱心态的事情,但是无解,就是疼,就是会令人难过。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不想再和程航一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我知道,不过我现在更想睡会,乖等我好点再说,先喂我一颗止疼药可以吗?”
程航一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再说下去,徐开慈就该被疼死了。
他抿着嘴巴憋屈地点了点头,随后拉开抽屉,掰了两颗止疼药出来。一手托着徐开慈,一手将止疼药送到徐开慈嘴巴里,又喂了他一些温水。
程航一没着急把徐开慈放回去躺着,反而将他抱在怀里,慢悠悠地替徐开慈揉着疼痛的右边一侧身体。
真的瘦了,从肩胛骨开始就好像只有一层皮挂在骨头上,那些附着在骨头上的软肉不剩多少。
一边揉着,一边心疼着,一边心疼着,一边愧疚着。一直到药效发作,徐开慈才缓缓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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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天黑了,先前的痉挛让徐开慈手臂上的留置针松落,徐开慈自然不用想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失禁肯定也是没跑的事儿。
果然抬起手臂,身上的衣服又换了一身。他叹了口气,有些烦躁今天的不速之客,也烦躁程航一当时的举动。
感动是真的,但提前面对这些糟心事也是真的。刚要觉得舒坦一点,就吧这件事放在台面上,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卫生间里排气扇在想,徐开慈大概猜得到程航一在里头抽烟。
吸烟区离病房太远,程航一担心自己跑出去留徐开慈一个人在病房不好,仗着单人病房也影响不到别人,干脆躲在卫生间里开着排气扇抽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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