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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爸爸居然把金子盖了起来,呜呜……
    不开心的秀秀撅着小嘴抗议,但是爸爸妈妈都没有注意到她,反而打算抱着她回屋去,为了不跟金子分开,秀秀只能张开小嘴发动现在作为人类的唯一技能——嚎啕大哭。
    林建民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没抱闺女小妮子不开心了,赶紧放下了钱匣子,伸手来抱秀秀。周小娥把闺女递过去,夫妻俩错手的当口,秀秀却忽然往前一纵,小手拍落了放在三轮车座上的钱匣子,毛票和金链子一起落在了地上。
    周小娥轻呼一声,赶紧去捡,她先把金链子提起来塞给了林建民,叫他抱着闺女进屋,自己再捡毛票。
    林建民也没直接进屋,而是抱着闺女进了厨房,把那金链子上的血给冲了个干净,这才抱着闺女进了屋。
    周小娥也进了屋,在用抹布擦毛票上沾的血。
    周母抱着刚子出去溜达了,林建民把秀秀放在床上,秀秀的小手却拽着金链子,他也没多想,就顺势松了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都见了血,那金链子也不是寻常东西,周小娥肯定要问清楚了。
    林建民就把碰见李志强的事儿跟周小娥说了一遍,还说起煤饼炉子和面盆,“等会儿我再回去转一圈,要是没被人捡去,我就再给拉回来。”
    “还是别去了吧。”周小娥不放心,“你说那些人,□□的把人打成那样,肯定都是不要命的,你要回去拉煤饼炉子再碰见那些人,肯定被怀疑,还是别回去了。”
    林建民还是有点舍不得,不过到底没拗过周小娥。
    “把这东西收好,回头碰见人了好还给人家。”周小娥一把从秀秀手里拽走了金链子。
    林建民点了点头,顺从的把金链子揣了起来。
    秀秀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小脸委屈得不得了,可爸妈的心思都没在她身上,都没注意到。
    秀秀只能又扯开嗓子哭起来,还推开了周小娥,拼命的往林建民那边探身子。
    林建民抱起女儿,一点也没理解到秀秀的怒气,倒是想起了李志强的儿子,“志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那么惦记他儿子,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儿……唉!”
    “吉人自有天相,别担心了。”
    第17章
    吃过中午饭,林建民还想去拿芦苇叶,顺带去看看丢在路边的煤饼炉子还在不在,周小娥却不让他去。
    “你也说了,那些人穷凶极恶的,万一再碰上怎么办?”周小娥想起那车底下的血字,心里就堵得慌,“晚上小凯回来,叫他去拿吧,炉子这些,也再买新的吧。”
    说是容易,可煤饼炉子和面盆也不便宜。
    新的煤饼炉子得十块钱,陶瓷面盆也得两块钱,等于这两天赚的钱,又都搭了进去。
    问完价钱的林建民十分肉疼,骑着三轮车想回那胡同里看,可是没骑出多远,却又拐了回去——他现在当爸爸了,不能莽撞冒险。
    又想到浑身是血的李志强一再交代他帮忙照顾儿子,林建民买完东西也没再回丈母娘家,而是蹬着三轮车回了小寨村。
    周小娥回娘家这些天,他基本上都是天刚亮出门,天擦黑才回来。
    见他这么早回来,张红英还以为是周小娥也回来了,见林建民身后空落落的,冷哼一声就进了屋。
    田凤霞阴阳怪气的挤兑他,“建民啊,你丈母娘怕是病的不轻吧,留着闺女家都不让回了这。”
    林建民懒得搭理她,放好三轮刚要出门,外头老村长赵满仓却一头汗的跑来了。
    赵满仓扶着林建民狠狠喘了几口气,这才开口:“建民啊,你大哥他被厂里送医院去了,棉纺厂你大嫂打电话回来,叫你们赶紧去县医院呢!”说罢,还是扶着林建民又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稳了身子。
    听见动静的老两口从屋里出来。
    张红英听见林建国被送了医院,当时腿一软就差点摔在地上,得亏老头子在她旁边站着扶了一把。
    “怎么就进了医院啊,电话里说是咋了么?”
    老村长这会儿已经缓过了劲儿来,松开了林建民,“没说,我听你家老大媳妇儿都带着哭腔,怕是不轻,你们赶紧去看看吧!”
    “建民,快、快把你那三轮车清理清理,带我们上县医院!”张红英很快缓过劲儿来,分派差事,“老二媳妇儿在家看着孩子,老头子,你去屋里拿钱!”说完,她顺着林有粮的搀扶坐在了靠椅上,不停捏着自己的小腿肚子,希望能赶紧冷静下来。
    这种情况,林建民当然没法再往李家去,乖巧的去卸三轮车上的挡板架子。
    可是煤饼炉子搬开,三轮车一侧木板上李志强用血写得字儿就显了出来,一时半会儿拿水也不好擦,他只好进屋去找了个旧床单把三轮车斗整个盖住,放了两个小板凳给二老坐。
    老爷子进屋拿钱,田凤霞不乐意了,“妈,这大哥大嫂平时赚的双份钱,住个院哪儿用您跟爸拿钱啊!”
    张红英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林建民埋头收拾三轮车上的东西,连头也没抬。
    不过田凤霞从来不是个在乎脸面的人,没人理她也不妨碍她发表自我见解,“妈,要我说您也别太担心了,这大哥平常硬硬朗朗的,厂里又不跟建水似的还在车间工作,大哥可是坐办公室的人了,这么热的天屋里吹着风扇日头也晒不着的,指不定就是中暑了,没多大事儿……”
    正说着,林有粮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攥着肉眼可见那鼓鼓囊囊的一疙瘩,塞给了张红英。
    张红英也不避田凤霞,拿着手绢包好了钱装进裤兜里,使唤林建民赶紧往县医院去。
    这一家三口走后,田凤霞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想起刚才林父拿的那一疙瘩钱,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老两口住的堂屋上。
    打林建民结婚收生活费到现在也两年多了,兄弟三个一人五十一个月就是一百五,这家里的粮食是地里出的,老两口唯一的花销也就是那个在县城上高中的小姑子,就算乱七八糟一个月花五十老两口还能落一百,这一年就是一千二,三年就是三千六……
    鬼使神差的,田凤霞迈开步子就进了堂屋。
    方才林父进来拿钱走得急,屋里灯都忘了灭。
    不过这屋子里整整齐齐的,打眼看过去,田凤霞还真看不出老两口的钱会藏在哪儿。
    要搁平时,田凤霞可没这个在张红英屋子里翻的勇气,可今天不一样啊,他们都去了县医院,一时半刻肯定回不来,孩子们又在外头野着玩儿。
    田凤霞的心里有底,还真就在堂屋里翻找起来。
    老两口屋里的东西不多,也都是这些年孩子们结婚时,陆陆续续添置上的,能放东西的,除了床头那张带抽屉的长桌子,也就是墙角的衣柜和张红英陪嫁那口老樟木箱子了。
    桌子上了锁,衣柜却没上,老樟木箱子上虽然放了两床被褥但是也没上锁,转了一圈,田凤霞也就明白这东西藏在哪儿了。
    可钥匙在老两口身上带着,她又不能撬锁……
    田凤霞愁眉不展了好一会儿,突然一阵清明,从头发里拆下来一个黑发卡来,拽着那锁头正要往里面戳,却发现那锁根本就没锁上!
    田凤霞吓了一跳,手里的发卡掉在了地上,赶紧往门外瞅了两眼,还不放心,又跑到院门口往外看了看,回身把门掩住这才又进了堂屋。
    林有粮今天也是慌了,林建国可是家里的长子,也是夫妻俩最自豪的对象,张红英吓得腿软,他也是两手哆嗦个不停,这才慌里慌张的没把锁头按下去。
    田凤霞打开锁,取下圆形的铁片,打开抽屉倒是没有她想像中全是钱的场景,只有孤零零的几张零碎票子在抽屉里乱洒着,看起来是刚才林父拿钱的时候弄乱的,看来大票子,也就是林父揣走得那一疙瘩了。
    田凤霞有点泄气,不过抽屉里除了钱,还摆了不少东西。
    有几张张红英年轻时候跟孩子们的照片,还有点老古董的布票,以及一本存折,存折的本子很旧,可是里头的数额却看得田凤霞目瞪口呆——余额:三千九百二十一块八毛六!
    田凤霞知道老两口手里有钱,却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些钱!
    存着这么些钱,还整天叫他们交生活费,真是周扒皮!
    田凤霞恨恨的把存折给摔了回去,这钱她又取不出来,但是好容易开了老两口的抽屉,什么也不拿太亏了,在那对零碎票子里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田凤霞才捏了两张两块钱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关上抽屉准备走,却发现这圆形的铁片片一撤下,底下的柜子就也开了。
    她打开柜子,里头是几盒奶粉还有些糖果点心,田凤霞也不敢多拿,只松松抓了一把糖捏了一块桃酥,然后就把柜子给锁上了。
    另一边,林建民踩着三轮车带着两个人,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县医院,刚好碰上了送林建国来医院的几个同事。
    “大叔大婶儿,建国没事儿,就是胃上有点毛病疼得受不了,医生给开了止疼药,这会儿人已经没事儿了。”
    “胃病?”张红英简直不敢相信。
    “是啊大婶,不是什么大问题,别吓着您了。”
    林建民跟这些同事原先也是打过交道的,客套了几句,老两口还担心林建国,他们也就赶紧往医院大楼里去了。
    找到林建国的时候,他正躺在急诊室的小床上,脸色刷白的喝着王丽珍喂的水,看见林父林母过来,扯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来。
    “爸、妈,怎么把你们给劳动来了,我也没事儿。”
    王丽珍也在旁边附和着,可张红英却突然松开了扶着她的林建民,走到王丽珍跟前,忽然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王丽珍是青山县城人,又是棉纺厂的女工,是张红英最满意的儿媳妇,一直以来在外头炫耀的对象,在家里也是毫不遮掩的偏袒,要不是张红英这么明目张胆的偏袒,这小半个月周小娥不在,家里也不至于闹成这个样子。
    “妈!”林建国焦急的喊了一声,赶紧把王丽珍拉到了自己旁边,虽然这会儿胃不疼了,不过他整个人还是有点虚,却挺着身子挡在了王丽珍身前,“你怎么能莫名其妙打人呢妈!”
    “一个月俩人加起来两百块钱的工资,就这么几天家里没饭,就给我儿子饿出了胃病来,王丽珍,有你这么做媳妇儿的么!”张红英是真的气到了,要是林建水饿出点毛病来,她只怕还没这么生气,可偏偏是林建国。
    这么些天,田凤霞那滚刀肉的脾气,都知道在屋里给男人藏口吃的垫吧,老二两口子月月光棍她是知道的,她以为林建国两口子在家里不吃是到厂子门口买着吃了,毕竟老大两口子赚的多,却没想到,林建国这根本就是硬扛着过的。
    刚才在外头碰见医生,林建民问了一嘴,医生还交代让林建国每顿按时按量,不要饥一顿饱一顿暴饮暴食的,张红英当时就炸了。
    可谁也没想到,张红英会动手打人。
    缓过劲儿来的王丽珍委屈得不行,一把甩开了林建国的手,转身就跑了。
    林建国坐起来就想去追,可张红英却拦住了他,“让她走!这样连自个儿男人都不知道心疼的女人,留着干嘛?给你上香么!”
    第18章
    青山县不大,王丽珍的娘家离棉纺厂也很近。
    张红英那一巴掌虽然打得不轻,不过她到底是个女人,王丽珍跑回家的时候,除了脸颊跟眼眶有点红,根本就看不出巴掌印了。
    王母正在做饭,看到王丽珍这个点回来奇怪的很。
    “你今儿不上班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案板上放着王母洗好的黄瓜,王丽珍拿起啃了一口,才回答王母,“被我婆婆打了,回来告状。”
    “什么?!”王母赶紧拉过王丽珍,上下左右的看她伤到了哪儿,一边看还一边喊王丽珍已经退休的爸过来。
    老两口这副紧张样让王丽珍十分受用,等王父也穿着拖鞋跑过来,她才指了指自己的脸,“打的这儿。”
    老两口顺着她的手看到脸上,王父猛地一拍案板震得菜刀擀面杖乱响,“这都是什么人!”
    王丽珍嘴角微扬,心里总算是舒坦了。
    王家一儿一女,王丽珍上头是个哥哥,虽然只有父亲上班赚钱,可家里衣食不缺从小对她挺娇惯的,嫁给林建国又是林家的头一个儿媳,底下小叔子还没结婚,公婆对她也没什么要求,林建国又听她的,日子其实是一路舒坦过来的。
    所以这么些天家里没饭,王丽珍不吃觉得没什么,就觉得林建国不吃也没什么,仍旧抠紧了钱包。
    到了中午吃饭,王丽珍的大哥大嫂回来,见王丽珍在家都是笑呵呵的,听说王丽珍挨了打,王大海直接站起来就打算去林家说事儿。
    “林建国呢!他就看着你挨打,屁都没放一个?”王大海是在机械厂上班,大小熬了个车间主任,手里有点权做人也气势了。
    王母一听这话,这才想起来女婿,“对啊,建国呢?他妈打你,他就没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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