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相隔一条街的高档丝绸铺子门前,被临时抓来凑数陪家里女人逛街的赵成祁手插在裤兜,格格不入得像一尊门神,直到赵辞沁出来,才敛了敛漫不经心的神色。
他往里瞥了眼,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姜珏还在挑选布料,时不时与店员相谈甚欢的模样,想了想,道:“姐,上次你让我打听的有结果了。”
赵辞沁一时怔然。
“凌冬,”街上人声嘈杂,赵成祁的声线混在其中有点模糊不清,“排除去那些逃票上火车的人,当时那个杀手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他说:“我让人去户政室问过,同名同姓的有叁四个,最有可能的那个两年前才登记在册,无家属,无亲友。”
无家属,无亲友。
这种人确实适合做杀手,至少动手前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所以又会是什么样的“故人”,才会派出这样的杀手?
赵辞沁脸上的神情渐渐没了,她看向不远处忙碌的街道,心脏沉了下去。
哪怕徐醒避而不谈,她也知道这些危险并不会因为看不见而消失,相反,随着时间流逝,那些积攒的怨恨只会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总有一天,雪花会崩落。
可他为什么不愿意把一切都告诉她?
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
赵成祁也有点犯难。
他抓了抓已经是短寸的头发,“不然……你们掰了吧,出行带几个下人防着倒是简单,但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男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坦诚吗?他连要命的事都不肯告诉你,我看他也没什么担当,亏得他还长着一副好皮相……”
赵成祁已经尽量说得小心翼翼了,却许久没见赵辞沁反应,他又喊了她一声,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见街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街角巷口冲了过来,轻松翻越一辆空置黄包车,正在追着什么人。
“徐醒?!他又在做什么?姐你——”
赵成祁瞳孔紧缩,因为赵辞沁已经开了停在丝绸铺子前的车门,不知向前头的阿宽吩咐了什么,随后侧脸出现在后座半开的车窗内,她转头冷静对他道:
“你照看好阿姆。”
雪佛兰发出一声轰鸣,紧追着前面的身影而去。
姜珏循声而来,眼底适时浮现些许困惑。
车上不止阿宽一个,还有一名训练有素的退役军官,不管怎样护住阿姐不成问题,赵成祁权衡好利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哦没事,姐说她先回一趟家,我们再逛。”
两道身影依次消失在混乱的街头,雪佛兰不断紧急避让行人,最终以落后一截的速度跟着。
短短片刻时间,徐醒已经穿过几条小巷,追出数条街,街上喧闹的人声逐渐消失,周遭也越来越安静,已经到了住宅区,这一带明显不太富裕,排列拥挤的房屋破败不堪,叁两只麻雀停在屋顶上,啪地惊落一片瓦片,又扑棱棱扇着翅膀飞走。
眼见就要踏入死胡同,少年杀手凌冬猛然转头,向左飞冲,拐入一条稍宽一点的巷子内。寻常人追到这个程度不精疲力尽,起码也要愣一下才好作出判断,但徐醒动作没有丝毫凝滞,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随即他停下脚步。
两年不见的宴云音就出现在那阴暗潮湿、少有阳光照射的巷子里,只见她双手抱胸,唇边勾着一抹冷笑,而在她身后站着的,是一群面色不善的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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