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汐握住她伸过来要揉腿的手,在手指上亲了下,就继续握住。
“不疼,不过……妙瞳,你有白头发了。”
“是吗?多吗?帮我揪揪?”
“嗯。”
陈汐拨开妙瞳的一团黑发,慢慢寻着那青丝中的白发,揪发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怀里的人。
妙瞳抬眸,看到陈汐认真地样子,有些想笑。
“哎,你乖点……别乱动,好不容易才抓到那根白的。你这一动,误伤的黑头发可不止一根。”
说话间李妙瞳就觉得头皮疼了下,于是赶紧听话地一动不动,乖乖看着陈老师挑头发。
“那阵子,有一首歌……”
陈汐边说,边手下施力把一根白发连根拔起,她把白发放在茶几上,又在刚刚揪过的发根处揉了揉。
“什么歌?”李妙瞳不敢动,只能用眼神表达着好奇的情绪询问着。
“有一首歌叫《至少还有你》,你听过吧,我听晓悦哼唱的,我当时特别喜欢里面的歌词。”
李妙瞳转转眼,回忆了一下,这首歌流传有几年了,她也很喜欢。
“那里面唱……”陈汐垂眼对上了妙瞳的眼睛,又立刻躲了开,继续去找白发。
“那个歌词说‘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
陈汐随着歌词脸色渐红,她松掉了手里的头发,一只手捧住李妙瞳的脸。
“第一次听懂那个歌词的时候,心里就是被狠狠地撞了下,我觉得这好像说的就是曾经我的心情,一模一样。”
妙瞳也抬起手,把陈汐捧着自己脸的手捂在手中。
“我当时真的什么都怕,可又怎么也忘不了你。那年夏天被我妈知道之后,好多个夜里,我睡不着的时候抓着被,就会想,如果我能拥着你,再一睁眼我们就走到了生命尽头,那该有多好,那我就不会错过你,我们就是彼此的一生,我根本不想去想这一辈子是怎么过的,只想要最后我是和你在一起。”
一滴泪已经顺着陈汐的脸滑落下来,妙瞳用手指接住了它,又顺着泪痕轻轻擦着陈汐的脸。
“那现在呢?你现在还那么想吗?”李妙瞳问。
陈汐使劲摇了摇头,眼泪又滚下来,可脸上却笑地灿烂。
“当然不了,现在在一起,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孩子很快就大了,我们很快也就老了,只怕在一起的时间太少,恨不得一分钟当十分钟用。”
李妙瞳半仰起头,伸手搂住陈汐的脖颈,先吻掉了她的泪,又吻上她的唇。
李妙瞳只是从来没有告诉过陈汐,她对她是有多么的渴望。
念大学的时候,她花钱最多的地方便是邮票,她总想把自己所有的情与感都去和陈汐分享,她甚至会一天写下几封信,然后每天上午下午都要去传达室看看有没有陈汐的回信。
有时已经出了传达室,可看到邮差骑着车来,她又会赶紧再跟进去。
和陈汐分开的那几年,她想尽一切办法找人去打听陈汐的消息。
在那个打个电话还很奢侈,书信沟通很慢的时代,她拉下脸,找人拖关系,一次次地询问,再一次次地打探。
很多时候等了好久的回复只有几个字,并且也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可即使这样,在分开的那七年里,也让李妙瞳逐渐拼凑起陈汐这些年的过往,没放过对她的任何了解和理解。
来到滨城,李妙瞳每一次冰冷的表情下,每一次不在意的假装下,都是对向陈汐更加疯狂和炙热的爱。
这一切都化作了日日站在不远处的守候,都化作了对这脆弱心灵的呵护。
何以为爱?
妙瞳一直认为,爱,是无私,平等,尊重,和自由。
而爱她,便是陪伴着她,度过平凡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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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彩云也搬进了电梯房。
老太太岁数大了,腿脚实在不灵便,已经不经常出去走动了。
陈汐给她请了个阿姨,每天早上会去市场买来新鲜的菜,中午来给老太太做饭,隔一天会来收拾收拾屋子。
方彩云嘴上说着不用,可每次又会夸阿姨做的饭菜好吃。
陈汐和李妙瞳一起回方彩云家吃饭的时候,李妙瞳便承担起了做饭的任务。
“你多吃点肉。”方彩云给李妙瞳夹了一块排骨,“这孩子,从小就不怎么吃肉,不像陈汐,就盯着肉吃。”
“妈~”
“怎么了?我也没说错啊,吃包子你也非得吃肉的,吃菜也是没肉不吃,从小到大,一直这样,还不让说了?”
李妙瞳捂着嘴,看着母女俩斗嘴,又看了眼碗里方彩云给夹的那块排骨。
时间仿佛倒退了三十年,老太太还是那个温柔的阿姨,而陈汐还是那个给她糖吃的小女孩。
方彩云懒得再和陈汐说,转过来继续和妙瞳讲。
“妙瞳啊,你别生阿姨气啊,阿姨那代人都是老观念,确实接受不了挺多事,现在时代太快了,我们更跟不上了。有些事我们至今也不是完全能理解,不过我现在就觉得,有俩闺女还真是不错。”
看母亲不和自己说了,陈汐还非要过来接茬:“妈,你这么说我可得去可心姐那告状,在她跟前你说把她当亲闺女,现在在妙瞳这又是俩闺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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