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穿上衣服就走, 也不抱着我睡觉了。
我委屈。
我一委屈就和他闹。
“秦未寄! 是你他妈先追的我! 你爸妈看不上我就算了, 你每天给我摆着张臭脸算什么?!”
原来不论男女, 察觉爱意消失时都会变得不再优雅, 无法浪漫。
秦未寄总会用修长的手指勾起外套,“遥遥, 你自己静静。”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我的秦先生在这种夫夫打架的事情上都能如此淡然, 如此温和。
事实上, 自结婚以后, 秦未寄就从来没有和我红过脸, 我气的撒泼打滚的时候他都能边翻着书边评价我的这段表演略微拙劣。
我不过小他两岁, 却全然没有他的稳重。
但我知道秦先生不爱我了, 与我稳不稳重没有丝毫的关系。
实在是我与家这个字眼缘分浅薄。
父亲在我六岁的时候和母亲离婚, 听我妈说他傍上了什么富婆。
这男人长得好看点就把自己明码标价了实在令我作呕。
我想, 这样的爸走了也就走了。
可我没想到, 我妈有一天也会离开我。
17岁的时候我妈得了淋巴癌, 严重的时候下巴都是烂的。
我高考失败以后进了娱乐圈, 可惜挣了再多的钱依旧是留不住该走的人。
夜半三更的时候, 觉得自己是个孤儿的时候, 我甚至还想过我还有个爸呢, 不是说好多明星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 那些从前连管都没管过的父母就会冒出来敲诈一笔吗?
我这么有钱, 这么有名, 他要是冒出来威胁我, 找我要钱, 我肯定给。
可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原来一个人不要你的时候, 你就是一颗抬头就能看见的星星, 他也会假装看不见。
假如不是嫁给秦未寄的话, 我就是漂泊在这世上的有钱的孤魂野鬼。
我头一次见秦未寄的父母时, 早就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
要知道比豪门更难进的就是读书人的门第。
秦未寄的父母十分有修养, 并没有言语上给我任何难堪, 反而深谙待客之道对我客气有加。
我没有父母作为我的底气, 也没有学识衬托我的气质, 在他们面前我俗气极了。
我入圈几年, 拿到的都是最时尚的资源, 从头到尾就是一只胸花都是限量的。
他们穿着最普通甚至没有丝毫设计感的衣服坐在我面前。
我忽然觉得自己俗透了。
在他们面前我坐立难安。
“小谢, 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手心里攒出了汗, 我深以为心底的秘密, 他们温和的问出口, 我就得和盘托出。
毕竟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的儿子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生活一辈子。
可只要我不愿意说, 我的秦先生就从来没问过我, 给予我的是何等的信任。
“我父母离婚了我跟着母亲, 前些年我妈病逝了, 我与父亲没有什么联系。”
他们没有深问, 及时止住了, 修养可见一斑。
秦未寄坐在我身边, 忽然抬手摸了摸我的头, 轻轻在我耳边叹了口气, 悄声道,“以后有我呢。”
我侧眼看着秦未寄冷淡的面孔, 唯独那双眼睛多情而温柔。
蒋知深每次看陆浅的时候, 都是这个眼神。
我的秦先生爱我, 就像蒋知深爱着陆浅。
“小谢, 你当初怎么不读书选择演戏了?”
“没考上, 不然怎么也选不了这条路, 我妈很传统总是希望我读书的。”
他们点点头,“未寄这孩子就是任性, 连高考都没参加就去演戏了。”
秦未寄的爸爸抬眼看了我一下,“现在的演员都浮躁的很, 仗着一副好皮囊每天闹几出桃色新闻, 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 走不长远的。”
我听得出来, 这话是在说我, 不是在说秦未寄。
秦未寄淡淡开口,“爸,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读书这条路, 没有读过书依然能演好戏的演员有很多, 只要是真的喜欢就胜过读十年书。”
“你就是我上课教育学生的反面教材, 别以为你现在拿了影帝就觉得自己成功了, 脑子里要有东西的。”
秦未寄无奈的笑了笑, 不再搭话。
我却再也坐不下去了, 有些如坐针毡, 吃饭的时候也一言不发闷头吃饭。
我以为他们讨厌娱乐圈, 讨厌演员, 原来不是。
他们讨厌的是我这种不入流的明星。
我不愿意演戏了。
从秦家出来, 我就决定不演戏了。
秦未寄皱着眉头,“遥遥, 你不用在意我父母的话, 你做你自己就好。”
秦未寄有自己, 我没有。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 那个在镁光灯前笑的高贵典雅的是我吗?
那不是我, 那是那棵永不凋谢的美人花, 与我什么关系?
秦未寄舍不得逼我, 叫何南泉暂时停掉了我的工作。
他总是这样, 明明是个过来人, 却不愿意指导规束我, 就算是弯路也纵容我走下去 泉哥觉得暂时停到工作于事业而言没有好处, 于我而言却是好事。
他说自他接手以后, 我拍的每部戏秦未寄看过后都会摇摇头。
再好的剧本, 再好的导演, 秦未寄对最后的成品都不满意。
说我的演技流于表面, 骗骗观众还好, 骗不了专业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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