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办法,第一次来头等舱休息室,谁知道里面有这么多吃的嘛。
她以前倒也不是没坐过飞机,高考结束的时候,她家里终于答应让她去H市看她爱豆游嘉宥的演唱会。
当时她提前半个月买的特价廉航,还研究了一下怎么才能薅到飞机餐,结果去了H市因为天降暴雨,演唱会取消,当时还被同担抱着安慰。
H市是全国最繁华的金融中心,物价高昂到任小月甚至没有勇气停留太久,就灰溜溜地拍了两张外滩的照片回家了。
现在她还是第一次体验到头等舱的快乐。
不仅可以薅这么多羊毛,就连上飞机都不用排队,直接走绿色通道。
她和成越两人在基本看不到人的通道上健步如飞,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和蓝天白云下的硕大飞机,视野开阔极了。
“真好啊。”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外面的晴空万里。
身材颀长的寸头帅哥不远不近地缀在她后面,盯着她的侧脸,不由轻笑:
“任小月,你怎么整天傻乐呢?”
离开B市还有宁哥,居然让她这么高兴?
这是不是意味着任小月——
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在意卫宁?
任小月回头,递给他一个“你不懂”的表情:“你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所以不觉得漂亮。但我是第一次看呀”
“哦~”成越拖长了嗓音,上身不自觉地前倾,想要靠近她一些,“第一次坐头等舱?”
“对啊,”小姑娘也没多想,老实地应了一声,“以前我只在电视剧上看过这么豪华的待遇。”
“这就豪华了?”成越垂眸盯着她,觉得挺好玩,“那你知道宁哥回S市一般是怎么坐飞机的么?”
任小月摇摇头。
“他一般不跟别人坐。”成越歪着脑袋,似乎想起什么趣事,“我们高中有个游学活动,全班包机去Y国,就他一个是单独飞过去的。”
任小月听得有点无法理解:“哈?”这也太装了吧?
成越耸了耸肩,朝她眨眼,秀眸多了分无奈:“没办法,他有洁癖,觉得公共飞机上细菌很多。”
卫宁出行一般只坐私人飞机,就算他们这帮发小,都要全身消毒才能蹭上同行的机会。
不知不觉,成越跟她聊着八卦,原本有意保持的距离不自觉地缩短了许多。
“这么挑剔啊”任小月轻声感慨着,走路的速度不自觉放慢,却在下一秒就被后面的男人抓住肩膀往前带,“欸?!”
成越的表情却很自然,手掌也没放松:“走啊,别愣着,后面还有人呢。”
任小月感觉肩膀被他的掌心一烫,不自觉地蜷缩一下:
“哦,你你先放开,我自己走。”
“不是,你注意,前面那有个台阶”
任小月这时候正要拉开他的手掌,下一秒就感受到了“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报应——
“啊!”她一脚踢到了隆起的不锈钢台阶上。
这里正好是通道和飞机的连接口,设置了叁级小台阶,任小月光顾着成越的动作,没留意脚下。
成越看她疼得脸都皱起来,也有些好笑:“你以为我故意摸你呢?”
任小月却没好气,她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要不是他动手动脚,她才不会这么紧张。
被迁怒的成越也只能当着乘务员的面,无奈地扯了扯唇角,把脚趾发疼、站在原地不动的少女扶了起来。
任小月睁大了眼,扭了扭腰,不服气:“不要你扶——”
成越朝她笑了笑,不仅没放手,甚至还把她的一只手臂绕过自己的颈部,让她整个人完全靠在自己身上:
“走吧,你没看其他人都盯着咱俩呢?”
任小月窘迫地抬起头,对上了眼神古怪的乘务员×2。
被围观的感觉很不妙,脸皮薄得要命的任小月立马老实了。
扶就扶吧,反正自己又不会少一块肉。
于是这对在外人眼里非常别扭的“小情侣”,就这么亲密地登机了
几分钟后,第一次见识到头等舱的任小月忘记了脚趾被撞的不满。
这里的座位一共四排,每排四个座位,且每个座位都是包厢式的。
不过中间两张座椅是挨在一起的,用隔板隔开,私密感十足。
最重要的是,宽敞舒适的皮质座椅是可以打横的,把腿放上去当床完全没问题。
只坐过一次廉航,被挤在狭窄的角落里像老鼠一样缩了五六个小时的任小月感到了什么叫幸福。
成越知道她是第一次坐,还给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调节座椅的方式和拖鞋、毛毯以及耳机的存放位置。
任小月这个时候总算明白卫宁把成越叫来的原因了,对方做事真的很细腻,无论是她想得到的还是想不到的,都会耐心解释给她听。
成越跟她的位置在中间,也就是并排的两张座椅,相距并不远。
“小月,你看这个东西可以推开,”寸头细眼的秀气青年朝她弯了弯唇,把座椅之间的那块隔板推来推去,“你要是无聊,就拉开它,我可以陪你说话。”
任小月还记着刚才的“仇”呢,嘀咕了一句:“我才不找你聊天”
成越也不急,只是轻眨眼睫,缓缓把挡板拉上了。
重新获得了安静的空间,任小月忍不住开始折腾:
先把包里的零食拿出来,摆在小桌板上,然后又研究了一下飞机上的电视怎么开,耳机怎么连接。
然后,她就尴尬地发现,很多东西她都不会,比如电视屏幕就一直黑的,她按遥控器也没用。
虽然可以问隔壁的男人,但任小月想到对方看好戏般的眼神,又不想暴露自己的窘迫了。
飞机启航,任小月感受到周围的灯光逐渐暗下来,也忍不住拢紧了毛毯,缓缓闭上眼。
可是上升颠簸的过程中,她还是有点慌,耳膜也被某种刺耳的声波震得又痒又痛。
在她心神不定时,挡板那边传来了低低的男声:
“喂,小月。”
任小月捂着耳朵,胃里被颠得翻江倒海,眉头紧皱。
“任小月——”旁边的男人却不依不挠。
“干嘛?”任小月终于转过头去,却见对方已经拉开挡板,黑暗的空间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看见对方的手伸过来。
“你咬这个,耳朵就不会痛。”
成越的手在昏暗的环境里是温热的,宽大的,手心有点潮湿,上面放着一块口香糖。
任小月知道吃口香糖能缓解坐飞机时的耳鸣,便不客气地接过来。
可她的手指刚碰到他的掌心时,就感觉他的手指握住了她,紧紧地攥住,传递着炙热的温度。
她怔住,旋即挣扎了一下,却因为飞机的再一次上升颠簸摇晃了一下,不敢动了。
昏暗私密的小空间里,两只手触碰时,一个大胆又火热,一个细瘦又慌乱,微微湿润的指尖和掌心摩擦挤压着,连同呼吸也变得无比暧昧。
短短几秒,成越竟有种时间暂停,世界上只剩下他和她的错觉。
等飞机再次恢复了平稳,他苦笑了一下,终究还是松开了这只胆怯蜷缩的手。
“你怕什么?”他哑声说着,把她的手推了回来,连带着那根口香糖。
任小月终于挣脱了他的钳制,把手缩回来,眼珠慌乱转动:
刚才他是在调戏自己吧?
还是她太自恋呢?
不管怎么样,她把脸埋进毛毯里,咬住唇,强行否认了那几秒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任小月只是个普通人,惹不起那么多男的,也不想惹。
*
下了飞机,任小月似乎想起什么,跟正在拿行李箱的成越低声说了句:
“大衣我让卫宁还给你了,你有看到吧?”
成越垂眸盯着她的头顶,轻轻“嗯”了一声。
卫宁在“景春”的时候专门提醒他:“去我车上,把你的东西带走。”
成越当时还有点不明所以,直到看到后备箱那件被装回袋子、原样返还的羊羔毛大衣,才明白其中含义。
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但他深知,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宣泄这份憋屈。
卫宁是他最信赖的、心甘情愿追随的人,自己本就不该越界,对方能这么委婉地警告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更何况,对方甚至还让自己送任小月这一趟如此信任,成越怎么可能辜负?
因此,哪怕一路上他躁得快要发疯,最后也只能把所有情绪浓缩在与她指尖相触的那几秒。
柔软的,可爱的,近在咫尺的她,让他一见钟情的她
送完这一程,成越就再也不会主动见她了。
人总要有所为,有所不为。
再心动,也该到此为止。
任小月没有读懂男人此刻复杂的眼神,她还在好奇: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玩几天还是直接回去啊?”
“我当然是回去了。”成越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轻松,眼眸却黏着在她身上,“毕竟我也很忙的好吗?”
“你是干什么的?”任小月一听,还真有点好奇。
“打灰的。”
“啊?”
“我家是搞建筑工程的,”成越忍住了想要揉她脑袋的念头,手指在空气里动了动,“你算了,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细说吧。”
“哦,也行那我就先走了?”任小月看了眼不远处的出租车,又瞥向送了自己一路的成越,“谢谢你了啊。”
“不客气,拜了。”成越站在原地,挥了挥手,目送着小姑娘的背影离去。
任小月其实离开的时候也有点心虚:
这家伙全程护送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自己这用完就抛的态度是不是不太好?
她顿住脚步,正准备回头跟他说句“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手机却响了。
“喂?”
“小月姐,你回来了吗?我哥真的要不行了你在哪,我让司机去接你!”是宋菁的声音。
“呃快了,”任小月脑壳嗡嗡,顿时把成越的事丢在脑后,“你不用叫司机,我现在打车过去。”
“你快点啊姐姐,他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叁天了我们都很害怕”
任小月都没想到宋姚能任性到这个地步:“他就这么折腾自己吗?不能强制送去医院?”
“我哥那死脾气我们都拿他没办法的!”宋小姑娘的语气明显已经精疲力尽,“他不想干的事,谁都绑架不了他。而且他说去医院没用”
任小月大为震撼,但也没办法,只能快速拉开出租车的车门,把地址告诉了司机。
车子缓缓驶出,而留在原地的成越,也沉默地望着出租车远去,许久之后,才拿起手机给卫宁发了一条信息:
【宁哥,已经安全送达。】
旋即,他也没看卫宁的回复,直接关掉了手机,靠在扶手电梯的一侧,盯着自己的右手——
刚刚握过她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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