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春见儿子被喝住,立刻走了进去。
史弃对上封正泽的眼神,骤然想起噩梦里那个充满了阴鸷的疯狂眼神。
他心里猛打了个突。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就是神经病。
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不当人了,直接变成疯狗咬你一口!
史弃放在床上的手不安的揪了一下。
盛怒中的封正泽眸光一闪,注意到了史弃这个小动作,他抿了下薄唇,控制住情绪。
只短短几秒钟,已经恢复了原先冷漠强大的模样,“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史弃也明显感觉到他把脾气控制住了,及时收回了视线,心中松口气,装作帮秦征宇拆小笼包的袋子,说:“改天。我现在没心情,还饿,要吃饭。”
封正泽:“哪一天?”
“出院后吧,别影响我伤的恢复。”
史弃除了左脚骨裂,身体各项机能没什么大问题,只因为迟迟醒不来才住院。
清醒过来后的两天内做了各种检查。
史弃没打算让封正泽知道,检查报告一下来,就让他妈收拾东西赶紧走。
因为住医院太烧钱。
尽管医生说他们的VIP病房不需要另外收费,但这明显就是蹭了封正泽的面子和红利。
君子不吃嗟来之食。
史弃想到自己一边拒绝封正泽,一边还要刷他脸占便宜,就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早走早好!
但史弃没想到,他拄着拐杖,才一拐一拐费劲的离开医院,就看到一辆宾利非常嚣张的违规停在了医院主楼前。
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封正泽,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站在那辆宾利面前。
医院进进出出多少人,全往他身上看。
高大挺拔的外型、面如刀削的五官、不容接近的气势,冬日的阳光落在他穿着的银灰色西装,简直发光的扎眼。
但主要还是因为他违停。
史弃面部肌肉抖动,差一点就没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他能猜到是医院的人给封正泽通风报信,出院前就想过,所以他故意在报告一出来就临时说走,让医院的人来不及通知,或者说,通知了封正泽也赶不及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封正泽竟然来这么快!
这前后顶多才十几分钟吧。
大意。
没有闪。
虽然打扮的一丝不苟,锋利简练,但史弃还是能看出封正泽略显得疲倦的神色。
史弃也没前两天戾气那么重了。
他自认为脾气还是很好的。封正泽也没做什么作奸犯科的大坏事,只是脑子钻了死胡同,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好好引导下,还是能救的。
还能一劳永逸,对吧?
不然万一封正泽死磕到底,真是……
打不死又赶不走的苍蝇最烦了。
这么想着,史弃迅速调整好心情和表情,拄着拐杖准备下阶梯。
封正泽见状,大步迎上来!
史弃这“残障”人士,怎么可能跟人完好的大长腿比,才走两步就被人截住了。
柳月春也看到封正泽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一开始存了溜走的心思,而封正泽今天是来堵人的,只记得两天前史弃说了出院这天要跟封正泽单独聊聊。
就把江舒弘带着走了,给两人“好好聊”的空间。
封正泽注意到这点,心念一动,看着面前的史弃,几乎想直接把人抱进车里、带回住所关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
封正钧是疯的。
他也是,毕竟他们身上都流着相同的血。
过去的两天对封正泽来说太难熬。
锦绣壹号里全是史弃的东西,他看一眼就能想起一段回忆。
他都无法想象,自己的大脑竟然会去记住那些小到微不足道的事。
可是,回忆有多甜,清醒后房子就多空荡荡。
他抱着史弃买的那个廉价的抱枕睡觉,也逃脱不了接连噩梦的命运,一开始梦到车祸,后来梦到史弃跟别人走了,怎么喊也不回头。
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论如何愤怒、疯狂,歇斯底里都挽回不了的无力和绝望让他每次惊醒就再难以入眠。
真是疯了。
或许是因为没有忙碌的工作帮他转移注意力,细枝末节中就放大了史弃的重要性。
但他不可能在找乱七八糟的人来骗自己,或者骗别人。
就史弃。
就他就好了。
史弃:“你说吧。”
封正泽站在比史弃低一级的阶梯上,虽然他个子比史弃高不少,但这一级阶梯抹平了那差距,还让史弃高了些许。
让封正泽需要微微仰头看史弃。
这个角度其实应该有些清奇。
史弃知道封正泽比他高,每次看着眼睛说话,就得仰头,时间久了不管眼睛还是脖子都很累。
但他个子比封正泽矮个小十公分,没办法,只能吃闷亏。
可就因为这一层原因,他应该没见过封正泽仰头看自己的样子。
偏偏此时此刻,他竟然不觉得别扭和奇怪。
仿佛已经见过多次。
“小弃。”封正泽不知道史弃心里所想,他望着面前的少年,看他脸色白净,乖巧安静的样子,仿佛回到从前,这让他因为难免而焦躁焦虑的内心得到安抚,语气低沉却很缓和,“我不知道那天孙昶和苏清和去锦绣壹号找你说了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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