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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医书上教的法子她一次也没试过,却是十分有用。
    重新攫取到呼吸的明欣县主猛吸了一口气,脸色涨得通红,涣散的目光渐渐也聚焦起来。
    南阳大长公主恰巧在此刻赶到了。
    瞧见坐在地上呆愣愣的明欣以及地上的桂圆,她长出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没事吧,小丫头?”
    受了惊吓的明欣回过神,瞧见了德高望重的长辈,才如同一个普通小姑娘般哇地哭出了声,扑上去抱住了南阳大长公主的大腿:“姑祖母……呜呜呜……吓死我了……欣儿以为方才要没命了……”
    程柔嘉听到这称呼,便立时站起身来退到了一边,悄悄打量着来人。
    这位应该就是和陛下一起打天下的南阳大长公主了。
    眼前人算上去该有四十岁了,却保养得宜,瞧上去才三十出头。她身量高挑,腰身纤美,体态丰满,光看姿容,并不能瞧出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女将军。
    她生着一张白皙的鹅蛋脸,一双丹凤眼,五官艳丽逼人,明眸如火,让人不由想到盛放于日光下的缠枝玫瑰,美得动人心魄,肆意张扬。程柔嘉还从未在京中见过这样的夫人,一时间不由失了神,直勾勾地望着。
    南阳长公主安抚似的轻轻揉了揉明欣县主的头发,含笑道:“没事了,你这小丫头福大命大,定然是不会被一颗小桂圆带走的。”瞥见被泪水浸湿的缃裙裙摆,修长的凤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无奈。
    程柔嘉不由抿了嘴。
    大长公主这爱干净的性子,竟和世子有几分相像。
    南阳的余光一早就注意到了有位小姑娘直直地盯着她看,待安抚好了明欣,便抬步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南阳大长公主的步调不紧不慢,脊背笔直,头上赤金衔红宝石的凤钗垂着三缕莲子米大小的珍珠充作流苏,走过来时有悦耳的声响,她却不似闺中害怕被人笑没规矩的小姑娘,任由它响,神色始终平静如常。
    “见过大长公主。”程柔嘉忙蹲下身子给她行礼。
    并不知有见之须行大礼的规矩。
    南阳看清了小姑娘的面容,微微愣了一下,没有怪罪:“是你方才出手救了明欣?”
    “妾身恰好会些医术,按压了穴位将气道里的桂圆逼了出来,到底是土方子,还得大夫给县主瞧过了才好。”她低着头谦虚道。
    南阳有些没料到她已是人妇,只以为是哪家的姑娘,这才注意到她梳的是妇人的发髻,心里搜寻了片刻没对上号,心知恐怕有隐情,亦没有在人前问,笑道:“不必谦虚,你有大功。”说着便从腰间解下一枚羊脂玉的玉牌,当作赏赐。
    程柔嘉推脱不过,只好恭敬接过。
    南阳大长公主微微颔首,目光移到一旁忐忑不安的景真县主身上,便带上了浓浓的厌恶,语气淡漠:“你这身手倒是不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练家子。”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景真县主瞬间腿软地跪了下来,泪眼婆娑:“姑祖母,我知错了……”
    “既然知错,便回去闭门思过吧。正好太后娘娘过段时间就回宫了,你这手既然没处使劲儿,就多抄几卷佛经给娘娘表表孝心吧。”
    景真县主脸色发白,却只能硬着头皮恭敬应是——姑祖母狠起来,可不是抄几卷佛经就能了事的。也好,被姑祖母罚了,母亲那里就不会再重罚她了……
    “我家这两个小丫头太过调皮,我就先带回去了,免得扰了老安人的兴致。”待得急匆匆赶到的大夫为明欣县主请了脉,确认无恙后,南阳大长公主便拉着明欣县主,笑盈盈地和郑太夫人道别。
    好不容易有惊无险地度过,郑太夫人巴不得将这两位县主送得远远的,自是慈爱地应下,目送三人离去。
    “病恹恹”靠在大长公主胳膊上的明欣县主走出了几步,忽地扭过身,冲着程柔嘉感激地一笑。
    程柔嘉微微一怔,旋即含笑微微屈膝还礼,侧身后又迎上邵氏万分感激的神情,心上的巨石终于能放下片刻。
    至少今日,算是打了个胜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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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奖赏 [vip]
    寿宴开端的小插曲造成的涟漪没能持续太久, 画舫外碧水连天,又惬意又新奇,女眷们各自宾主尽欢, 一片和乐融融。
    因着方才的事, 有几位十二三岁的小姐待程柔嘉的目光又有不同, 暗地里悄悄来找她说话,或是新奇她的医术, 或是佩服她的胆量,亦或是别别扭扭地来问她抹了什么蜜粉, 双颊为何那般莹润云云。
    总归是个好的开始,她一一用心答复这些比她小几岁的小姑娘。有一位侍郎家的嫡女, 似乎同明欣县主是闺中好友,方才也想遍了主意施救,此刻事情了了,竟还给她下了帖子邀她得闲去家中品茶。
    等郑家的宾客都散了,邵氏亲自准备了马车送她乘上,低声谢了又谢, 待她言词之间更多了几分喜爱。
    “世子和我家夫君喝了些酒, 许要晚些才能回府。你忙了一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邵蓉目光温和诚挚, 再没有此前的不安困惑。
    她原先还担心因为要抬举阿谦的这个通房,可能会让郑家在寿宴上失了颜面。却不曾想,这位娇滴滴的小娘子才是她最大的救星。
    邵家前些日子刚得了兵权,正是春风如意的时候, 婆母有心抬举她, 才把寿宴的事情一手交给她办。她也是费了许多心血, 才想出这么个妙招。可若今日没有程氏, 再多的鲜花着锦都比不上宗室女在郑家出事的丑闻……
    幸好,幸好。
    程柔嘉听了她的解释,笑着点点头,又嘱咐了她不要忧思过多安心养胎之类的话,才放下帘子,马车远去——侯夫人同郑太夫人说了会话就觉得疲累了,席上只吃了几口,散席后便早早离去了。
    回了世明堂,程柔嘉散了发在浴桶中泡了许久,才感觉活了过来。
    红绸为她绞好了头发后,她想了想,吩咐阿舟去厨房问问有没有牛乳,寻思着泡茶喝——薛靖谦对今日做客郑家的事很上心,说不定一会儿会来问她,可她眼皮直打架,侧躺着都快睡着了,怎么能行?
    薛靖谦踏进东厢房时,正见她的婢女正跪坐着给她挽发,乌黑亮泽的青丝随意地绾成个纂儿,身上穿了件月白的春衫,丝绦系着大红撒花裙子,素着一张脸,慵懒的眼神毫无焦点地四处游移,待落到他身上,整张脸便亮了起来,墙壁上的宫灯洒下淡金的轮廓,衬得她越发娴静柔美,宛如一尊珠光流转的玉人。
    他的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程柔嘉忙下炕去服侍他更衣,却见他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伸到半空中的手就僵在了那里。
    薛靖谦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睁大了眼睛,像是被吓着了似的,笑意便在唇角放大。
    “我先去洗漱,免得熏着了你。”
    阿元素来娇气,问到酒味儿就皱着鼻子满脸不高兴,他这时凑过去,就又要嫌弃他了。
    程柔嘉怔了一下,见他大步进了净房,且没有喊自己服侍,笑意顿时如夏花般灿烂地在脸颊上绽开,忍不住托着半张脸笑吟吟地看着耳房的方向。
    看来,他今日很高兴。
    薛靖谦洗去满身的酒气,又嚼了茶叶,才出了净房。
    一出去便见程柔嘉备好了醒酒汤,笑眯眯地端到他面前,注视着他一饮而下,却没有挪步子,微微仰着修长的素颈望着他,如秋水般的眸子里星星点点,璀璨夺目——像做了好事等着主人夸奖的猫咪,又骄傲又甜美,直想将她拥入怀中,埋入那白皙细腻的脖颈中,好好“奖赏”她一番。
    但屋里还有丫鬟在。
    薛靖谦拉着她往案桌那边去,一面吩咐:“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奉上羊乳的阿舟低着头匆匆而去,关上了房门。
    程柔嘉眨着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要拉着自己到案桌这边。
    却见他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个匣子来,放置在桌上,指关节微扣住圆环,便现出匣子内熠熠生辉的蓝宝石头面来。
    太贵重了。
    “世子爷,妾身这里的首饰够多了。”她笑嘻嘻地将匣子推还过去——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头面比红宝石更稀奇,但再稀罕的玩意儿,以她如今的身份,都很难戴出去。只能看不能用,还不如不要。
    薛靖谦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底流露出浓浓的笑意来:“别误会,这可不是我送的。”
    她困惑地抬头。
    “这是裕王府悄悄送到我手上的谢礼,指名要交给你的。”
    “既然是谢礼,为何不明日大大方方地让人送了来?”程柔嘉眨了眨眼,不明白“悄悄”二字的缘由。
    薛靖谦的目光更加明亮,言简意赅地解释:“裕王爷比陛下年长几岁,却向来是不争不抢的,在宗室中很是低调。他管着内务府,却连宫中低阶的嫔妃也不得罪。”听上去却和这件事没什么关联。
    电光火石之间,程柔嘉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在考她。
    “是不是因为,裕王爷和我们府上素来没有明面上的往来?将军只忠于陛下,是不是?”她揣度着,试探地开口。
    裕王是陛下的庶兄,只比陛下大几岁,正是该大展拳脚的年纪,却甘心在内务府为陛下的一群妃子管着金银器物,身份像是大户人家的管家似的。若是陛下厌恶他,早早将他打发得远远的就是,偏偏还在身边留着,可见是裕王自己存心低调,陛下又芥蒂又有几分兄弟情在。而薛家是外戚,为避嫌,自然不能和任何陛下猜忌的人或家族沆瀣一气。
    这样的聪慧……
    薛靖谦心中的念头又坚定了几分。
    他的阿元,在他面前柔美娇俏,在外面却片刻都不会堕了侯府的声名。明明身份那样尴尬,却能在一群贵女间穿梭自如,一场流水席而已,竟就能让扮猪吃虎的裕王欠下她一个人情,还得了大长公主的赏赐……
    听郑家的婢女说,她对着景真县主那般不可一世的宗室女,竟也敢为大局出言辩驳,丝毫不将对方放在心上……
    这样聪慧可爱,一点就透的女子,才该是与他最为相配的人。
    “不错。”他微笑颔首,“阿元,你是我见过最机敏的女子。”
    他难得这样一本正经地夸她,程柔嘉瞬间有些脸红,谦虚道:“都是世子爷教得好。”
    薛靖谦心中一荡,顺势将人环在怀里,握着她的手去拿桌上的毛笔:“既然这样,本世子再教你些东西可好?”
    这么晚了,还要学东西吗?
    程柔嘉有些不情愿,却也不愿放过被他欣赏的机会,慢吞吞地点了点头,男子低哑醇厚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来:“如今在朝堂上和我们家最为针锋相对的,是项贵妃的娘家,项氏……”
    灼热的气息缠绕在脖颈处,呢喃声如猫爪在她心间细细地挠,明明是在写字,环着她腰身的手臂却越抱越紧,将她的整颗心蒸得热气腾腾,半边身子酥酥麻麻,都快要站不稳。
    一个歪歪斜斜的“工”好不容易成型,禁锢着她的大力忽地松开,她刚刚松懈片刻,大红缃裙的绦带却被那只空闲的手轻易解开,缃裙悠悠然坠了下去,与地上猩猩红的毡毯瞬时融为一体,踩于脚下,雪白的膝裤现于眼前。
    她吓了一跳,没等回身,耳垂又被他含住,含含糊糊地告诫:“乖,教你的东西,你还没学会呢。”
    执意要让她继续将这个“项”字写完。
    为先锋探入腹地的利刃刀尖下一片柔润,她的声音早变得支离破碎,轻唤着提醒:“世子,今日是初九……”
    他从前说过,为了不让她有孕,月事前后是不会碰她的。
    薛靖谦嗅着美人的体香,心中的贪念将理智完全打败:“阿元,我今日在想,若我们有个孩子,也是极好的事情。”指腹轻轻一按。
    他认定了她是他的妻子,往日的那些规矩,自然也不必忌讳了。
    她忍不住细微嘤咛,此刻的内心深处却有更炙热的所在:他说,她可以为他生孩子。所以,她真的没有会错意……
    盛满水意的眉眼扭过头凑上去吻他的唇。
    主动的姿态极大程度上地取悦了男人,下一刻,他扔开手中的毛笔,托起她的腰身抱着她坐上案桌,虔诚地碾转吮吸,唇齿交缠。
    分离的片刻,男人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用了半碗的羊乳上。
    “阿元,且等一等。”
    却忽然来了兴致,将她翻过身去,未沾染过墨汁的毛笔沁过清水,在浓稠的羊乳中搅拌片刻,提笔在她莹润的肩头勾画着图案。
    一碗羊乳,竟是她食了半碗,他亦食了半碗。
    只是器皿不大一样。
    四处燃起的战火尚未平息,城门前的敌军却忽然不见踪影,九州之地再唱不得空城计,只想求得风霜雨露缓解民生疾苦——偏生退去的敌军不肯罢休,在城外的平原与溪谷驻扎,让人惊心动魄,草木皆兵。
    “哥哥……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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