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被墨镜挡着,看不清表情,像是打量了一会儿,发现不认识自己或者不像碰瓷的人之后,将墨镜摘下,对他伸出了手。
只简单地介绍了三个字,
“江宴升。”
语气嚣张又自信。
方展没应声也没动作,就听他又骄矜地补了一句,
“江齐的儿子。”
说完就是一副等自己大惊失色,再恭维奉承的姿态。
方展缓过神来,内心却在想,
这么欠揍,应该没错了。
电梯叮的一声提醒到了地方。
江宴升见他没有和自己握手的意思,也不尴尬,很自然地收了回去,下了电梯。
方展紧随其后。
直到两人在同一间包厢停下,江宴升的表情才变化了一瞬,嘴角微微勾起,似是嘲弄。
导师知道自己的行程,一等两人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讲,
“小方,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讲过碰到了一个数学天才?”
是讲过。
有一段时间导师欣喜若狂,隔一段时间就发朋友圈炫耀自己的徒弟又用什么方法证明了什么公式,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只发了一枚奖章的图片,配了一句可惜了,就再没提过那个学生。
方展此时当然不能细问,只笑着回应,
“当然记得,您难得那么开心。”
导师面色也柔和下来,又道:
“你那个学弟就是宴升,我之前听你回国,就一直想介绍你们认识来着,刚好这两天他父亲找我,说想找个机会让他锻炼一下,我就想到了你。你看,方不方便让他和你一起工作一段时间,也不久,就一个月。”
一直沉默的江宴升的父亲也适时开了口,
“听说ks公司想构建自己的物流系统,要是方总有意愿的话,风行可以和ks合作,强强联手,岂不是更好?”
一软一硬,像是两个为熊孩子操碎了心的家长。
或者说,确实是。
方展其实怀疑江齐为什么选择自己,但他又确实需要一个机会接近江宴升。
于是他同意了。
江宴升全程冷眼旁,听着三人定好了自己的去向,在江齐又称会停了他的信用卡后,便起身准备出门。
只是刚站起来,就被叫住了。
“多跟方总学习学习,收起你那副狗脾气,少给我惹点事。”
当着外人的面,这话实在是有点让人难堪。
未待方展谦虚一下,圆个场,江宴升就摔门走了出去。
出了包厢后,方展又在楼下见了他一面。
江宴升开着一辆红色跑车堵在自己的车前,依然是在电梯里那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将墨镜向下拉了拉,
“方总对我似乎有些偏见。”
方展不动声色地审视着他,
“江少爷想多了。”
江宴升扬眉吹了声口哨,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在声浪中一踩油门,走了。
方展站在原地,心里从打将人一顿转换成了另一种自己都没察觉的、隐秘的野心。
他想把这人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撕开他骄傲的伪装,让他低头。
而不是放任他跑到自己的梦里,红着一双眼睛在床上偷哭,压抑又惊悚。
……
江宴升此时听到方展的话,却是安分下来。
过了片刻,见方展没接着说下去,才幽幽地道:
“这几个村子都是有名的孤老村,年轻点的男人要么出去打工,要么在家守着地,收成下来再加上政府补贴得过且过。只是留下的大都犯懒,之前政府来招工,苦口婆心的劝了许久也没人愿意去干活。”
方展收回思绪,问了个风马不相及的问题,
“为什么选择学数学?”
江宴升也是一愣,
“因为……有钱?”
方展被噎住,涌上一股不愧是你的心情。
于是又跳回了刚才的话题,想到宾馆里的老板妻子,接着江宴升的话道:
“那女人呢?”
江宴升顿了片刻,才答,
“年轻男人少,女人就更少了,之前妇联和扶贫办有人来劝她们去厂子里上班,早九晚五,半年就能挣上几万块钱,但挨家挨户的走访下来,要么根本瞧不见人,要么就认为自己还得在家里伺候丈夫丈人,不愿抛头露面。后来扶贫办一狠心,又给她们申请了特殊补贴,结果三个村子去了二十几个女人,不到半年就又都跑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她们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女的,挣几万块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出去。”
方展有些回过味儿来,政府这是自己劝不动人,就等着把活儿推到自己身上了。
要是想在这里开发,不管是建立基础设施,还是挖掘特色美食,都得当地居民配合,如果处理不好,没准还得上个社会新闻。
前面有一户人家在院子里种了大葱,郁郁葱葱的一片长在塑料布下,一个女人正冒雨摘着。
方展往前走了两步,
“大姐,我们是城里来做旅游项目的开发商,想进您家看看,方便吗?”
女人恍若未闻地将葱放到怀里,跑回了屋。
要说怕生,这也太怕了些,宾馆的那个老板娘也是…….
方展回头看了眼王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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