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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怨憎之矛隔绝了神祗的感知,而乐神的失败更打击了普通人的信念,埃尔隆的统治在此时达到了顶峰。伊莱说,从乐神开始,埃尔隆带人推倒了领地上的神殿,杀死了为数不多的祭祀,他要这片土地只能信仰他一个人。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他朝某位中位神的神殿下手,在神像被推倒时那位神祗发觉了。
    这里的情况一旦被察觉,埃尔隆就再也无法继续猖狂下去。
    埃尔隆统治了这片土地六年,造就了无数罪恶,鲜血几乎将大地换了个颜色,他的诸多罪行让神祗震怒。
    但埃尔隆最终不是死于神罚,而是死在被压迫的民众手中。
    神罚杀死了他的爪牙,摧毁了他的势力,虽然没能毁掉怨憎之矛,却让绝望麻木的人重拾希望。
    神罚之后,埃尔隆以为自己再次逃出生天,转眼却被反抗者们包围。依仗着怨憎之矛的埃尔隆有普通人无法匹敌的力量,但当那些红了眼的人不畏生死的前仆后继时,不可一世的埃尔隆最终倒在了人潮之中。
    就在他自己建立的舞台上,埃尔隆被怨憎之矛抽成干尸,他的尸体与反抗者们倒在一起,层层叠叠几乎堆积成山。
    路凯听完有些感慨,不同世界看似不相同的命运长河里,总有一些极度相似的人或事在其中沉浮,它们虽然只是历史洪流中零散的碎片,却昭示着人类这种生物的共性。
    如埃尔隆这样的人,过去有,现在有,以后也会有。虽然除之不尽,但也同样会有克制他们的存在,如同过去的军神,现在的修。
    命运在天平的一端放上砝码,总会在另一端放上相应的重量,这重量或许是时势下的一个英雄,或许又是芸芸众生里无数普通人的集合。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命运手中占据多少重量,也许微不足道,但每一分微小都代表着一份改变的希望。
    故事原本应当停在这里结束,但事实并没有。埃尔隆的罪恶随着那座舞台被付之一炬,大火后的余烬也被尘土掩埋,所有人都以为他已成过往云烟,却遗漏了恐怖的怨憎之矛。
    这把可怕的武器在接下来的十余年里继续发挥着威力,饥荒、瘟疫、战乱这片土地始终不得安宁。而动乱滋生的恶念被怨憎之矛聚集,一一灌注给埃尔隆的尸骸,最终他又破土而出,将他的暴虐带回这片土地。
    恶诅的存在很快引起重视,帝国派来他们的光辉骑士诛杀它,那位光辉骑士就是军神。伊莱抬眼看着被浓雾笼罩的沼泽,轻声道:最后的战场就是在这里,恶诅被军神彻底打散,怨憎之矛也被折断,庞大的负面能量随之爆发出来。未免这片土地再次陷入混乱,军神将这股力量封入断裂的怨憎之矛,并用法阵不断消磨其中的力量。
    毒沼就是逸散的负面能量造成的产物,而毒沼的核心区域,正埋藏着那柄恶名昭彰的邪恶武器。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柄怨憎之矛还在?路凯抓住了重点,神色有些惊讶。
    伊莱点头,它没有彻底毁掉,如果有人能闯过军神设下的阵法,将它取出来修补好,那怨憎之矛的确可能重现人世。
    路凯有些无语,这么大个隐患,你们都不管管吗?
    伊莱无奈的说:如果任由怨憎之矛吸纳的恶念爆发出来,这片土地将成为绝地,更多的人会因此死去。所以军神当时的处理没问题,他成神后又再次加固了封印,大陆没有人可以闯进去。
    不管这玩意原本有没有问题,新的乱世又要开启,修已经踏足了这里,过去的经验告诉路凯,这玩意八成会再出幺蛾子。
    见他一脸忧愁的样子,伊莱无奈的说:等有时间我再去看一眼,给怨憎之矛重新加道封印,这样总行了吧?
    路凯瞥他一眼,警告道:我可告诉你啊,这是上一代的锅了,不能再甩给我弟弟!
    这话说得虽然霸道,但道理确实没错,怨憎之矛是军神时代的事,若是它再重现人世,岂不是代表着神祗无能,连这点事情都无法一次解决?
    于是伊莱一口答应下来:我向你保证,要是出了问题,我让军神亲自来解决,怎么样?
    路凯这才慢吞吞的点头,并牢牢记下了伊莱今日的承诺。
    他看一眼前头开路的傻弟弟,在心中暗暗道:蠢崽,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麻烦事少一桩算一桩,咱们才不给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擦屁股呢!
    故事的最后,伊莱还补充了一些轻松的后续,以消弭之前故事里的沉重。
    这段历史中有很多有意思的巧合,军神伊诺克就是在这片土地出生,他的家人都被埃尔隆杀死。神罚之后他离开了这里,一路从帝国最普通的士兵升至最高骑士,恶诅肆虐时他又被派回故乡,最终亲手斩杀了害了他一家的仇人。
    还有乐神,她从沉睡中醒来后赶上神界与大陆的界限模糊,又得知持着怨憎之矛的恶诅还在,她执意下界报仇,却不敌强大的恶诅,最后神体崩溃消殒。而在那场混乱结束时,沉寂的乐神神格再次被点亮,你知道新任乐神是谁吗?
    路凯好奇的问:是谁?
    她曾附身的那个信徒有个女儿,被追捕时她将女儿藏在送货的箱子里,侥幸逃离了这个地方。过了十多年,她的女儿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战士,被收纳在军神麾下,参与了斩杀恶诅之事,随后得到了乐神神格的认可。
    伊莱笑了笑,新任乐神刚到神界时不会唱歌,也不会演奏乐器,却能一刀砍翻一群小神。不少神祗觉得,这姑娘能被乐神神格认可,肯定是上任乐神的遗志给她开了后门。不过这样也好,上任乐神就是实力太弱,又没有依仗,所以才成了最早的牺牲品,这位继任者总算是让乐神神格一雪前耻了。
    不过,恶诅的肆虐终究给这片土地带来了难以弥合的伤痛。伊莱说,这里花了几百年来消磨残存的恶念和怨气,魔法元素的浓度也始终比其他地方低,因为贫瘠,这片区域一度被荒废,最后还是靠着摩卡大森林的资源才逐渐恢复了生气。
    路凯若有所悟的点头,难怪附近的城市魔法师较少,还出现了很多像诺丁村一样的武者村,原来根源是在这里。
    话题到这里暂时打住,两人安静了好一会。
    沼泽地难行,一个不注意就可能陷入无底的泥沼,所以一行人几乎列成了队,最前面的人小心翼翼地探路,后面的人则谨慎的踩着他们的脚印,一步也不敢踏错。
    而在荒草和污泥中,还有许多毒物正对他们垂涎欲滴着。
    佣兵们精神高度紧张,时不时要停下来对付那些暴起袭击的毒物,队伍的进程一直非常缓慢。
    待在队伍中间的路凯安逸得很,甚至等得有些无聊了,他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抬起手肘推了推伊莱,说:刚才的故事说得不错,你再讲几个呗!
    伊莱活得很久,他知道这片大陆上太多太多的过去,要讲故事的话他能一连说上好几年,但他不知道路凯对那一部分最感兴趣。
    于是他问道:你想听什么?
    路凯闻言,用眼角余光睨了他一眼,而后饶有兴趣的说:你不是光明神殿的神使么,那就给我说说光明神吧!
    伊莱一时卡了壳,自己讲自己的事,无论是褒是贬都有些尴尬,仿佛总有故意吹嘘的嫌疑,尤其对方对他的印象还有些诡异。
    他犯了难,踌躇半晌后无奈的说:光明神没什么好说的,不如我给你讲讲黑暗神吧。
    路凯撇嘴,那有什么意思?
    伊莱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有的,我知道黑暗神很多糗事,独家机密,你要听吗?
    路凯这才有了点兴趣:说来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  远在千里之外的威尔斯:亲哥否?
    伊莱:否。
    第37章
    他们挑了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进毒沼, 然而外面的阳光越来越盛,毒沼内却仍是浓雾弥漫,阳光根本驱不散毒沼可怕的迷雾。
    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佣兵拿着工具探路, 一边前进一边对照完善地图,这是许多冒险者都会做的事情, 不仅是为了赚一点金钱,也为了记录下他们对未知世界的探索, 给后来者提供一些便利。
    没路了。走在前面的佣兵紧皱着眉头,按照地图记载这里应该有一条直达莲池的路。但他们用工具探索过各个方向, 坚实的土地到这里彻底被泥沼侵蚀,安全的路在这里断了。
    温特斯很快上前来处理, 他先叫风系魔法师用飓风将前方的浓雾吹散一些,然后放出来七八个像眼睛一样的金属小球。金属小球飞过泥沼,很快将前方的路况传递给他们, 这里原本确实有条路,但如今已经被泥沼侵蚀, 中断了四五十米的路程。
    从地图上看,别的路线都需要绕一大截, 等到达莲池方位肯定天黑了,而且不清楚那些路现在还在不在。
    温特斯很快做下决定:土系魔法师和冰系魔法师分成两组, 轮换造路,其他人保护他们,全体快速前进。
    佣兵团很快运转起来,在魔法的作用下, 潮湿松软的污泥暂时变成了坚实的土地,但能维持的时间很短。
    狭窄的道路两侧,乌黑发稠的污水中冒起了大大小小的泡泡, 他们闹出的动静惊醒了沼泽下休憩的魔兽。
    一截枯木般黝黑粗糙的东西浮出水面,眼尖的人远远看到,大声提醒道:是沼鳄,快跑!
    沼鳄多生于沼泽湿地,体型巨大,鳞甲坚硬,几乎刀枪不入,且力量惊人,血盆大口张开可以将一头野牛拦腰咬断。
    谁都不想试试沼鳄的牙口,木系魔法师立即取出有致幻催眠能力的植物种子,瞬间催生开花,用迷幻的花香让沼鳄陷入昏睡。
    这一招只拖延了一会,很快沼鳄又晃动着头颅清醒过来,气势汹汹的朝着他们这群送上门的美食冲过来。
    那边还有一只!有人看到了另一个方向浮起的沼鳄背脊,有些焦急的出声提醒。
    他们的情况有些不妙,两条成年沼鳄左右夹击,沼泽中还在不断冒着泡泡,显然有不少凶恶的魔兽在等待机会。
    佣兵团里魔法师本来就比较少,土系和冰系加起来也就那么几个人,要制造支撑五十多人行走的陆地压力非常大。这会一行人才走到一半,第一批魔法师已经力竭退下休息,换上了第二批人,能不能支撑到对岸还是未知数,何况还有魔兽拦路。
    温特斯拧着眉沉着脸,冷静的下达指令。
    团长尤利西斯带着几个人踩着特殊武具飞起来,他们分别吸引了两头沼鳄的注意力,给下方的队伍拖延时间。
    而队伍在温特斯的指挥下再一次加速,速度慢的也被人拖着走。
    带着索菲娅的是她的贴身侍女,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抱着索菲娅跑得飞快,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修在前面回头,他担心路凯没人带着会跟不上,结果却看到自己年迈的老师拉着柔弱的哥哥,依旧轻轻松松的待在队伍中央,半步也没落下。
    他不禁挠挠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老师对他和哥哥的教育方式相差也太大了吧,难道是因为哥哥身体比较差,所以老师多照顾他一点?
    第二批造路的魔法师也逐渐力竭,眼看陆地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一个木系魔法师甩手抛出几粒种子,迅速催生出巨大的藤蔓,让一行人踏着藤蔓走完最后一段路。
    几乎在他们登陆的那一刻,被催生出来的藤蔓纷纷变黑崩毁。
    那个木系魔法师一脸遗憾,那是他特意收集的高阶魔植种子,没想到在毒沼的毒素下也支撑不住。
    尤利西斯重创了一条沼鳄,在另一条沼鳄迟疑的时候带着人迅速撤退。
    几个造路的魔法师都是脸色苍白,满脸虚脱的模样,温特斯便让队伍原地休息一会。
    一个土系魔法师一边咕噜噜灌着魔药,一边朝那个木系魔法师比大拇指:这个藤蔓甩得太及时了,我以后再也不偷偷说你养花种草太娘炮了。
    木系魔法师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感情就是你丫的在背后骂我呢!
    嘿嘿嘿。
    另一个人也不嫌弃地上脏,喝完药就地一躺,白着脸说:这一趟走得,差点没把大爷我给榨干了!
    其他人顿时笑话起他来。
    那人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你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你们来试试!
    另一个土系魔法师也点头,这鬼地方确实挺邪门,力量消耗特别大,而且没有魔法元素补充,只能靠吃药恢复一点。
    就是,但凡换个地方,别说五十米了,五百米我都能造出来!缓过气的另一个魔法师赞同道。
    虽然有吹嘘之嫌,但大致上却是事实。在怨憎之矛的余威下,毒沼内的魔法元素格外稀薄,而怨气、毒气等又不断侵蚀着他们体内的力量,所以在毒沼内行动的消耗非常大。
    原地休整了一刻钟左右,一行人又再次出发。
    入夜后的毒沼危险性将再次上升,他们得赶在天黑之前离开。
    趁着他们休息的时候,索菲娅在附近采到了好几株罕见的魔药,回来的时候心情很不错。生在剧毒之地的魔药要么本身同样剧毒,要么就拥有解毒效果,或者兼而有之,总之在外面这些魔药很难得,危险的毒沼对于药剂师来说无异于满地黄金。
    佣兵们倒没有意见,索菲娅没有走远,也带着人保护自己,对于雇主的一些合理要求佣兵们会尽量满足,反正最后会给钱。
    不久后他们再次启程,路凯仍旧待在队伍中央,心情很好的索菲娅还给他炫耀了自己采到的魔药。但路凯不是药剂师,对于这些不感冒,没得到捧场的大小姐很不甘心,于是采用了他们这些俗人也能明白的炫耀方式。
    索菲娅:看!苦藤子,五十金一颗都买不到!
    路凯:哇!
    索菲娅:银丝草,一百金一株!
    路凯挂着假笑,热情鼓掌。
    炫耀成功的索菲娅满意了,终于还了他一个清净。
    路凯扭头就跟伊莱吐槽,终于消停了你说,我刚刚那么敷衍她,她究竟看出来没有?
    伊莱沉默几秒,委婉的说:或许她不在乎你的态度,只是想要个捧场的人。
    路凯冷哼道:捧场这种事我业务非常熟练,但我就是不捧她,谁让她套路我,这个心机女!
    伊莱:看不出来,你个浓眉大眼的还挺记仇。
    他路某人确实非常记仇,比如现在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第一次进森林历练的时候,伊莱拿放大镜找他伤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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