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我走进包间,向这个导那个总的打招呼,叔叔伯伯阿姨婶婶们具是对我热情又客气,空气中充满了虚情假意。
我没瞧见穆皓炎,不知他是在路上,还是有其他的事情。
一位李导说我有母亲当年的风采,五官上了大荧屏会更加出色。
我母亲当即笑道:“他哪吃得了拍戏的苦,就今天还是我碰巧逮着了,一早约了朋友。”
李导打趣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太宠他。”
母亲挽住我的胳膊,轻轻地拍了拍:“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宠他宠谁。”
影后之所以是影后,就是能从台前演到幕后。
我没能遗传到母亲的戏剧表演功力,台词亦不过关,唯有充当沉默的花瓶。
捧场做戏了三五个回合,一圈的人认完,母亲说我待不住了,她送我出去。
说实话,我为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有些受宠若惊。
而这份惊喜很快就被一句话浇熄了。
“你很像你爸爸年轻的样子。”
母亲又在我的胳膊上轻拍了两下。
“穆皓炎是个很有前途的演员,别平白耽误了人家。”
霎时间,我感到既好笑又荒谬。
我的母亲不关心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不关心我夜不归宿,只怕我和父亲一样朝三暮四害了她欣赏的后辈。
如今,我在她心中的地位竟不如穆皓炎。
“好好想想,”母亲抽出手臂,“别让我失望。”
我有那么一丝冲动想问她,事到如今,她还有哪些期望。
可最终我只是叫来了顾安。
顾安正在二楼做按摩,接到我的电话,匆匆忙忙跑出来,显然没料到我一顿饭吃得那么快。
实际上,我走了两桌饭局,一顿未吃,光喝了几杯酒水。
我叫他去帮我打包几盒饭菜带回去吃。
顾安迟疑地问:“回……穆帅家?”
我偏过头:“公寓。”
许久未住的房子散发着一股怪味,开窗散气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好。
我把换气扇,空气净化器等等全部打了开来,坐在冰冷冷的餐厅,吃着半温不热的饭菜。
穆皓炎是晚上十一点多钟过来的,他应当先回去洗了把澡,身上不见酒气,眼睛也清明,不过脸颊泛红。
我一打开门就被他抱了个结实。
长手长脚的人像个考拉似的挂在我身上,又笨又重,走起路来,拖拖拉拉。
“谁惹我们小王子不高兴了?”
我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努努下巴叫他坐到沙发上。
穆皓炎不听我的,非跟我挤一把椅子坐,两个大男人在客厅里挑起了贴面舞。
我本意与他好好谈谈,此时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张口便道:“你退出《守墓人》,我给你更好的资源,茜棠影业副总是我的堂嫂,我……”
无声的音乐戛然而止。
穆皓炎脚布一撤,骤然与我拉开距离,双眸里的甜腻消散一空。
“小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想拍电影,我帮你要一部别的,男主人公如何?”
穆皓炎绷紧了脸,探究的视线在我脸上逡巡不定:“你生我的气?”
我错开目光:“你喜欢我就推了这部戏。”
穆皓炎沉声道:“为什么?”
我说:“母亲知道了我们的事,我认为你们不适宜继续合作。”
穆皓炎说:“今天我们吃饭她并无异样,而且我相信你母亲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
我不想听他们互相欣赏。
“总之,你推了。”
穆皓炎长叹一口气,挑起我的下巴:“你先用我的事业交换感情,现在又想用感情影响我的事业。小恩,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觉得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不重要,”我别开脸,“你听我的……”
“这很重要,”他打断了我的话,“你如果真心想跟我长期发展,就不要往下说了,冷静几天,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过。”
我咬住下唇,脑子十分的混乱。
穆皓炎用力地抱了我一下,吻着我的额头说:“我先回去,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联系我。”
说罢,真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我也知道自己失了分寸,当初我试图用穆皓炎去吸引母亲的注意,如今成功了,却发现她注意的人不是我。
而穆皓炎,我和他还是单纯的互惠关系吗,长期的发展是我想要的吗?
我不知道。
一直坐到后半夜,我起身收拾行李,并订了一张机票。
或许穆皓炎说得对,我们应该分开冷静几天。
十五个小时后,我踏上了大洋彼岸的土壤。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星失眠9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星失眠50瓶;竹喧5瓶;
第三十一章
比原计划提前了五天返校,我裹着围巾走在熟悉的小路上。
各种肤色的人躺在草坪上闲聊晒太阳,游客在教学楼的雕塑前合影留恋,有几个华裔的年轻人惊讶地盯着我瞧并偷偷举起了手机。
纳撒尼尔不知从哪得来的风声,如同一只巨大的金毛犬,一路狂奔而来,双手大张,发丝飞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