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事怕是要闹大了。夏微澜心里想着,脸上也露出一副担心着急的模样,对水中救人的侍卫大喊:“小心点,万不可伤到二小姐。”
人越聚越多,也不知是哪个多事的,去将夏正严喊了过来,二姨娘也跟着到了。众人见老爷来了,纷纷往边上避了避。
“玉莹,哎呦,你们几个动作都给我利落点!”二姨娘慌慌张张的冲河上喊道,也只是在一旁跺脚干着急。
几个侍卫将夏玉莹扶上了岸,夏玉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见父亲和娘亲都在,伸出手指着夏微澜,“是她,此番是她推我下去的,爹爹,大姐要害我!”说着,眼中的泪水更甚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众人这才将视线移到这个大小姐身上,夏微澜此刻也是浑身湿透,不停的泛着哆嗦,眼中倒也挤出了几滴眼泪,
“我——我没有,我上岸时,妹妹就在河里了,知道她不会水,我这才连忙叫人来的。”夏微澜故意将声音放的柔软些,“妹妹,我一向待你都好,你怎能当着爹爹姨娘的面如此冤枉我?”夏微澜面上也是一副被冤枉委屈的神情。
二姨娘递过下人拿来的帕子,将夏玉莹身上的水擦干净,又给她裹了一层棉被子,眼神偷偷往夏微澜这个方向瞥了一瞥,随即嗔怪道:“玉莹,那是你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娘亲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再怎么说也是你姐姐。”
夏微澜暗自冷哼,她倒是会做人,这后半句话说的极为巧妙,“再怎么说”这四个字默默的落实了推夏玉莹下水的罪名,明明是话里带刀子却是能装出一副贤妻良母善解人意的样子,着实让人佩服。这话要是搁前一世的自己,恐怕早就对她感激涕零了吧,真是可惜——
“可是娘亲,真的是她推的。”
夏微澜深知此刻不该说话,就将表情做的更生动了些。
夏正严左右瞅瞅,那双狐狸般细长的眼睛眯了眯,夏微澜浑身湿透,依着她平日里的性子,断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心里虽对事情真相了解的透彻,但嘴上却还是命令道:“夏微澜你可知错?”
夏微澜还没开口说话,夏正严立马接到:“你且去太阳低下跪两个时辰吧。”说罢,拂袖而去。
夏微澜心里悲苦,想来,今日这跪,是免不了的了。其实众人都能看出老爷在偏袒二小姐。
夏玉莹尚未满意,嘟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二姨娘扶着她,
“老爷今日想必是心情不佳,你且去跪着,待玉莹喝了药,我自会帮你求情的。”二姨娘的言真意切委实让人感动。
夏微澜露出个笑,“是我没有照顾好妹妹让她落水的,该罚,妹妹可要注意身体,千万别着凉了才是。”
众人尾随着二姨娘悉数散去。
午后的太阳正是毒辣,跪了不到一个时辰,夏微澜只觉口干舌燥,额头上一层密密的细汗,好在刚刚落了水,此番也算是驱赶寒气了。
夏微澜还在跪着,而侯府门前——
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站在门前,身后仅跟着一个贴身侍卫。男子俊美的脸上有些发白,薄唇微颤,虽是如此,一举一动仍是不凡。
“世子。”身后的侍卫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些,眼睛直直的看着凌决的胸口处。
青色的衣服上渗出了一丝丝血迹,刚包好的伤口又裂开了,他是万万不能再走下去了。
凌决本是外出打猎去的,谁知路上遇见一群黑衣刺客,刺客统统都死了,只是一等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最后仅剩下他们二人。
凌决捂了捂胸口,抬头看见了侯府的匾额,这时候最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受伤了的这个消息,幕后主使仍待追查,不可打草惊蛇。
“便在这里歇下,你去买些药来,切记不可让其他人知道本世子受伤的消息。”
侍卫拱了拱手,退下。
侯府门前的家丁一见世子的腰牌,个个拱手哈腰的,忙去请了老爷。
凌决此番本就不希望惹人注意,便独自进了侯府,走到了后苑。
夏微澜还跪在门前,这太阳怎么如此狠辣,她伸出手抚了抚滴下的汗,继续跪着,一言不发。
凌决刚一进后苑,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他只觉得这丫头身上有一股子倔强劲儿,不服输,明明都已经跪不住了,大可拌个柔弱,何况她的穿着不像是地位卑贱之人。
不知不觉,凌决的脚步已经接近了夏微澜。
“你且告诉我你犯了什么事?”凌决苍白的脸上露出难得的一抹笑意。他本以为身上的腰牌足以说明身份了,天下谁人不知道他的名号,可惜的是夏微澜此刻晕晕乎乎的,只管跪着,什么都没看见。
“干你何事?”夏微澜瞪了一眼凌决。
这丫头怎如此大胆?还没等他开口问罪,夏正严便赶了过来,极其的谦卑,
“参见世子殿下。”
凌决收回目光,淡淡的“嗯”了一声,对夏正严这种趋炎附势之人他向来不喜欢。
原来是世子,夏微澜心中暗想,前一世曾听说他是战王唯一的嫡子,身份是何等尊贵,没想到会遇到他。
“这丫头为何在这跪着?”凌决问道。
夏正严连忙恭敬的回话,“这是小女,不过是姐妹之间的一点事罢了。”
“何事?”凌决自有种刨根问底的心情,夏正严只好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知为何,凌决就是忍不住想要帮夏微澜,听完后,说道:“那我认为她不必跪了,虽说这是你侯府的家务事,本世子管不了,但这皇天后土之上,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皇上和父王一向更是不喜。”
这话说的甚是高明,一句话便扯了两个大人物,这事他是不得不管。
夏正严无法反驳,只好恭敬的作揖听着。
“倘若是大小姐推了二小姐,又何必辛苦将自己的衣衫弄湿,恐怕早就跑到一边去了,免得受牵连,也好有个不在场证明,也免得这顿子罚,所以本世子认为——”凌决眼神一撇,他的意思说的很清楚了。
“是是是。”夏正严是会了意,心中却不满,这本是家务事干他世子什么事,但也只好笑脸认错,左手将夏微澜扶起来,“老臣考虑不周,冤枉了微澜,是为父做错了。”
夏微澜见状,心里对这个世子有些好感,想想刚刚那么跟他说话,内疚后悔的紧,忙把头低下,道一声,“父亲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