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天起身换了阿发额头的毛巾,把放凉的粥放进冰箱,走到书柜前,打算找本书来看,却看到他做的磁砖杯垫和木头杯垫,靠着书背,被陈列在书柜里。他戳两下,随便找本书,陪他度过漫漫长夜。
两点左右,阿发的烧已经退的差不多,邱天拿起毛巾,在浴室洗手台上搓洗,水龙头的水,凉的刚好,很舒服……
邱天突然明白阿发的意思,和他相处,像秋天的雨,凉的刚好。
太后说他是秋天,不冷,不热,不疯狂的爱,不绝对的恨,满腔热情却不会沸腾,没心没肺却不至无情,不朝夕阳热血奔跑,也不淋雨黯然游荡。
他想舍弃的个人特质,阿发却觉得刚好。
秋雨微凉,温柔宁静,愿能长驻。
「呵呵……」邱天忍不住笑出声,前所未有的充足感,随着微凉的水,慢慢从指尖渗入邱天的四肢百骸。
小若说过:「知道那个人的确存在就好了,想到那个人会产生力量和勇气就够了。」
邱天终于真正理解了这句话,那个人真的存在,也给他力量和勇气,这样就够了,不要再多求什么,多求是苦。
我破关了。邱天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呵呵笑了两声。在洗毛巾时破关,不就跟阿基米德泡浴缸一样,我太强了。
浴室里回荡的笑声还没消散,邱天就听到阿发那边传来声音,连忙往床边跑去。
「我要上厕所。」阿发撑着床坐起来,身体有些摇摇晃晃。
邱天把阿发扶到厕所,拿出两碗粥丢到微波炉里,又扶着阿发回床,然后把粥端过来。
「先别睡,吃几口东西,再吃睡前那包药。」他拿起汤匙要喂阿发。
「我自己吃,现在有力气不会弄倒。」阿发小声的抗议,邱天笑着把汤匙递过去,跑去把另一碗粥端过来。
「你吃我也吃,」邱天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看见阿发咬着汤匙,把贴在手上的酒精棉花都拔下来,抽血的针孔还留着红点在手背。
「怎么会打三针?」
「没,只打一针,」阿发的声音回复一些元气,「我血管很难找,常会白挨针,这次只多打两针,其实还好。」
「还好?」邱天有点傻眼,「那不好是几针?」
「不好喔,直接割手指,」阿发吃了几口粥,才接着说:「高二去东南亚玩,结果整团食物中毒,医院要验血又找不到血管,直接割我手指挤血。」
「不痛吗?」邱天完全傻眼,他用想的都痛。
「那时候肚子已经痛到半昏迷了,」阿发说完,把碗递给邱天,里头还剩小半碗粥,「饱了。」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等下钥匙给我,我出去比较方便。」邱天看见阿发要开口,立刻抢先说:「别想叫我回去,你知道那不可能。」
阿发默默看着邱天,最后才说:「嗯,柜子那里有个睡袋,我要吃蛋饼。」
「好,来,吃药。」邱天满意的递水递药收碗找睡袋,拿着睡袋回到床边的走道时,阿发已经睡着。
邱天小心的摊开睡袋,睡在床边的走道上,刚才和阿发说话时,心里依然充满对阿发的爱意,但不再有心痛或绝望,反而回到最初的自在,还有不同于以往的幸福感。
他讨厌秋天,因为人们赞叹秋天美丽的景色时,内心却怀念能去海边的炙热夏天、期待吃火锅的寒冷冬天、等待花朵盛开的温暖春天,每个人都是路过,或急或缓。
现在他明白了,秋天就像中港转运站,有人路过,也有人留下,秋天没什么不好,蓝莓派也没什么不好,只要遇到懂得欣赏的那个人,就好。
打雷下雨,连载再开,可以带小白花去给太后玩了,明天一定要跟太后报告。邱天闭上眼睛,笑着入睡。
周六的早上八点半,邱天被阿发砸醒。不是阿发拿东西砸他,是阿发拿自己砸他。
「怎么了?」邱天反射性的伸手抱住跌在他身上的阿发。
「口渴,下床时腿软就跌倒了。」阿发也不挣扎,让邱天抱着。
「喔,再借我抱一下。」邱天还没有醒,只是依靠本能在行动。
「嗯。」阿发低低的应一声,头枕在邱天的肩,额前的发散了一部份在他脖子上。
邱天老实不客气的抱着阿发,手还不自觉上下摸了几把,两分钟后他才清醒,抱着阿发的手慢慢僵硬,背后冷汗直流,脑里转过千百个念头。
反正阿发生病中,踹人不痛,而且没生气也没拒绝,意思是可以继续下去吗?好想推啊,不过推倒病人不道德,而且会传染感冒,可是等病好了还有机会推吗,呜……
「要喝什么?我拿。」邱天若无其事的拍拍阿发的背,「然后去买蛋饼给你。」
「果汁。」阿发撑着手,慢慢坐回床上,「还要红糖馒头跟米浆。」
邱天起身去厨房拿果汁,沿路转臂伸腰舒活筋骨,地板睡得他全身酸痛,阿发的住处真的只适合一个人住,连沙发都是单人座。
他出门把早餐买回来,伺候阿发吃完药,然后问阿发:「想睡吗?」阿发摇摇头。
「有体力走动吗?」邱天又问,阿发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