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一颗颗雨滴砸在玻璃窗上,化作一朵朵水花。
整座城市都在雨中奔跑,出租车忙碌的甚至没有空闲喘息。
陈半很熟悉S市的路, 即便时不常来的江北也了若指掌,顺顺利利的把时小之送到了地方,这附近出租车很少, 坐公交也要走一段路,你什么时候结束, 我来接你吧。
时小之笑着摇摇头, 不用了, 估计等我结束,雨就已经停了。
陈半看天气预报, 今天确实是阵雨, 下不了太久, 便点了点头, 要是结束的时候雨还没停,你就给我发微信, 我办完事情刚好顺路把你带回去。
陈半这话说的很有漏洞, 她既然顺路,就算雨停了也应当来接时小之的。
她没想那么多,因为根本就不是顺路。
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陈半朝她挥了挥手,顺口说了一句, 要认真听课呀。
这一路上时小之心里始终窝着团闷气,不笑,也不说话,只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闭眼假寐。
现在这团闷气叫陈半轻而易举的冲散了, 好,你慢点开车,雨天路滑,注意安全。
陈半车开的从来很稳,在时小之面前离开都没有溅起一点点污水。
时小之的心情莫名变好。
她脚步轻快的走进写字楼,正门进,后门出,有人举着伞在那里等她。
智安科技的赵总已经到了,你怎么才来?
他着急?
那倒是没有,不过让人等总归不好。
当初我找他入伙,他不愿意,现在等等也是应该的。时小之笑了笑,看向那栋原本废弃掉的写字楼,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当初赌着一口气,放弃原本的一切,赔付大笔违约金,跑到这种地方来重头开始,竟真的能开创出一片新天地。
说到底,她还要感谢蒋安,给她割裂过去的勇气,给她遇见陈半的机会。
那天陈半等雨停了才回家,期间一直没有收到时小之的微信,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才隐隐听见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磕哒磕哒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陈半忽然觉得时小之这个人有点神秘,好像一颗被笼罩在云雾里的星星,感觉的到,却看不清。
但陈半并没有因此对时小之产生好奇心,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节奏。
转眼小半个月过去,她没再遇上过时小之,虽然是同一张脸,同一具身体,但宋菱初就是宋菱初。
大婚的日子,天还没亮,陈半就早早起床登录游戏。
游戏里的天空也是朦朦胧胧的月牙白,整个宋府都很安静,唯独宋菱初的庭院张灯结彩,很有喜事的氛围。
陈半将界面切换到小屋。
宋菱初已经穿好了那件置备多日的火红嫁衣,正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打扮,画眉,涂脂,戴金钗,眉目含情,唇角带笑。
这种在古装电视剧里经常会看到的场面,因为主角是宋菱初,让陈半莫名有些激动,好像真的要结婚了一样。
事实上这场婚礼,她的参与度并不高,只是个负责花钱的工具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宋菱初是要嫁给自己的守护神灵。
考虑到宋菱初在忙,不是很方便看信笺,陈半买了一只青鸟, 你今天起得真早。
宋菱初娇笑道,我哪里是起得早,我是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你呢?
陈半其实还行,参与度不高,也就不紧张,我倒是睡挺久,不过一直在做梦。
梦到什么了?
有点记不清了,乱糟糟的,好像是你后悔嫁给我了,哭着闹着要改嫁。
我才不会后悔,只怕你后悔。
陈半笑笑,又买了一只青鸟传音,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宋菱初扬起细细的一条柳叶眉,因一副牡丹花似的鲜艳盛妆,神情像个小妖女,谁知道呢,保不齐哪天你就后悔了。
这话题说起来没完没了,还容易惹她不高兴,陈半才不自讨没趣,什么时候出门?中午之前能结束吗?
今天不仅是大婚的日子,也是宋菱初来的日子,陈半怕婚宴没结束宋菱初就软趴趴的倒在地上,那可就麻烦了。
要等吉时呀,你不是特意找了先生算卦吗,半个月都等了,这会着急?
不是着急。陈半只说了四个字,就松开了手,任由青鸟飞到窗口,向宋菱初传递。
宋菱初心知肚明的,故意呛她罢了,谁让她总拿还没完婚做借口推阻两人亲近,放心吧,不会影响的,管家都安排好了。
崔管家是永远的神仙管家,这点毋庸置疑,他一个人跑上跑下,把这场婚礼打点的风光又体面。
当然,银子也没少花,算上置办宅院、聘礼、酒宴,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事项,基本上就把管家内务里的余额全掏空了。
为此陈半创建医学院的计划又要在往后挪挪。
不过她心里还挺高兴的,从今天开始,她的崽终于能脱离高山仰止和宋菱玉制霸的宋府,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家了。
辰时三刻,吉时已到。
穿着一袭嫁衣的宋菱初坐上了八抬大轿,前头是一路撒糖的喜娘,中间是旗锣伞扇,后面是一箱箱的嫁妆。
即便宋府对这件喜事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态度,可唢呐声一响起来,里头的人难免要出来看个热闹。
陈半在乌央乌央的人群里一眼就瞧见了衣着华贵的宋菱玉,心中别提有多爽。
让论坛里那帮人成天到晚说她是高山仰止的端茶小妹,现在怎么样,端茶小妹逆袭了吧!你高山仰止再怎么财大气粗,不也只能做宋大小姐的舔狗。
陈半洋洋得意,很想立刻到论坛里发个帖子,然而她不愿错过这场婚礼的任何细枝末节。
这是她的婚礼啊。
陈半一路跟着宋菱初,截了不下两百张图,终于到了婚礼最关键的流程。
拜堂。
据宋菱初所说,和守护神灵成婚需要一样守护神灵的信物,只要手里拿着信物拜过天地,那就算礼成了。
陈半在店铺里翻来覆去的选了两天,也没想好要用什么做信物,最后还是宋菱初拿的主意。
一只刚下生不久的小羊羔。
说老实话,这小羊羔可一点也不小,扯着两条前腿站起来,起码得到宋菱初的腰,宋菱初抱着它也很吃力,导致这个天地拜的分外艰辛,好几次小羊羔都险些跑了,又被宋菱初慌里慌张的拖回来。
这画面实在有趣的很,惹得宾客们哄堂大笑,陈半也捧着手机笑的像个傻子。
待拜过天地,管家就领着掌柜、账房、丫鬟翠儿、王府嬷嬷,还有一众佃农组成的宾客团去酒楼吃喜宴了,宅院里只留下一个新娘子,一只小羊羔,和刚刚的热闹相比,稍显冷清。
陈半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钟了。
你快回房间换衣服,然后躺到床上去。
不着急,我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宅子来,先四处看看嘛。
陈半看她牵着小羊羔大摇大摆的闲逛,忍不住笑,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了,想什么时候看不行?
宋菱初道,这不能算我的家。
为什么?
你那里才是我家。
陈半心里一紧,隐隐作痛,突然觉得三个月时间太过于短暂。
因长安城寸土寸金,管家手里也没有太多的钱,买的宅子并不算特别大,是一座规规整整、半新不旧的三进院,一进大门是下人住的倒座房,内大门再往里是种着四棵桂花树的大庭院,两头分别是西厢房和东厢房,正房旁边是书房,再往里则是后罩房,用于做饭、放柴。
要住一家人,肯定挤,但只住一个小小的宋菱初,倒也非常宽敞。
穿着喜服转悠一圈,宋菱初把小羊羔放到院子里,关好门窗,心满意足的回屋换衣裳了。
没一会的功夫,便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不用陈半去找,宋菱初就熟门熟路、蹦蹦哒哒的下了楼。
陈半开门之前特意稳住重心,做好准备迎接那个冲击力极强的拥抱。
我好想你!
哪怕如此,还是往后退了一步,你真的好重啊。
宋菱初仰起头,撅着嘴巴道,你又不说想我,我生气了。
我们两个从早聊到晚,确实没有那么想。
今天可是我们大婚的日子欸,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话吗?
在游戏里结婚和当面讨论这件事,完全是两种感觉。
陈半稍微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饿不饿,你要吃饭吗?
你就会问我饿不饿,我又不是猪,满脑子只知道吃。
啊
时小之其实不想和陈半发脾气的,她想要给陈半一份最好,最真挚的爱,可她天生就只这样的人,比起去爱,更渴望被爱。
啊什么啊,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陈半想起自己之前在网上查的哄女朋友秘籍,沉默了片刻,开口就是认错,对不起,我不太会说好听的,不是不愿意说
时小之看着她,立刻心软了,饿,想吃饭。
那我们今天出去吃,吃大餐好不好?
嗯!
虽然这场婚于陈半而言像一场游戏,但对宋菱初来说是关乎一生的大事,就婚姻关系这一层面上,陈半对宋菱初是感到愧疚的,她不应该让小新娘自己一个人走完了婚礼全程。
故而陈半急于想要弥补宋菱初。
她带宋菱初去了S市人均消费最高的一家餐厅。
哎,宋菱初不是满脑子只有吃的猪,陈半当然也不是,可除了吃喝玩乐,陈半是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给宋菱初的,衣服?首饰?
宋菱初又带不回去。
这一点宋菱初自然也清楚。
所以晚上回家,她趴在陈半怀里,提出婚礼的最后一个流程。
洞房花烛。
什么?
你没听清还是装傻呀?
陈半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自己是真傻,我,我听清了可洞房,这,我们两个
时小之当然晓得她不会,也不懂,可还要明知故问,我们两个怎么了?难不成你同我成亲,只是敷衍我?你想让我守寡吗!
宋菱初开放到这个份上,嘴里突然蹦出守寡这么腐朽封建的两个字,也是让陈半不由一愣,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我没,我没有只是,这具身体是人家时小之的,不好吧,再说我们这里,十八岁才算大人呢,你不是才十五?
时小之算看出来了,对陈半不能来软的,只要她愿意,她脑子里可以有一百个合理的借口。
等我十八岁还要三年呢!可我们只剩两个月了!
话音未落,时小之便仰起头,含住了陈半的嘴唇。
!!!
陈半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置信的盯着时小之的发旋,大脑还算清醒的想要推开她,可抬起手,动作却变成了拥抱。
时小之像一个走在沙漠里的旅人,把陈半的唇当做唯一的绿洲,急切的想要从中摄取养分,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来。
而陈半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游戏,身体因兴奋微微发颤,用力将时小之抱紧,什么原则,什么道德,都在心脏的剧烈鼓动中被抛到九霄云外。
这个亲吻让陈半感到异常的温暖和满足。
时小之衣领的扣子不知何时被颗颗剥开,仿佛剔除了苦涩莲心的莲子,她声音软的不像话,甜腻中带有一丝恳求,你也亲亲我,这里。
唇舌分离,陈半的理智短暂回笼,又想起身体的主人不是宋菱初,我这样,不好
时小之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陈半的耳垂,尖锐的指尖在耳廓上划过。
没事的。她用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说,你花了钱,你就有使用的权利。
不行。陈半偏过脸,紧闭着双眼,生怕自己做错事似的闪躲,真的不行。
时小之笑着挺起身,她已经掌握陈半致命的弱点,用与刚刚同样的方式含住陈半的耳垂,舔舐,啃咬,让陈半成为任她摆布的俘虏。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真是主攻文
话说后面会更刺激,乱七八糟的剧情我就不写了,直接开干吧!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38章
这天晚上, 陈半一度很想嚼口香糖,她觉得自己的牙齿很痒,从骨子里萌生的那种痒,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告诫着自己,不能在时小之的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
当时小之回过神发觉她的异样时, 她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鲜红的血珠子一大颗一大颗的往外冒, 又被她用舌尖卷起来, 藏进口腔里。
时小之看着她有些红肿的嘴唇, 心疼的说,你这是干嘛呀?
陈半趴在床上, 困意来袭, 轻声低喃, 不知道
我帮你吹吹。
从时小之口中呼出的微风温热柔软, 满是缱绻意味,扑在脸上舒服极了, 陈半眯着眼睛, 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梦境。
这是一场很混乱的梦,又或者说是一场碎片式的梦,几乎没有逻辑可言。
她梦到上初中的时候被学校外面的小混混打劫,梦到厚颜无耻要将房子占为己有的租客,梦到蒋安面无表情的质问她, 最后梦到宋菱初趴在小屋的木桌上呜咽呜咽的哭泣,而她无能为力。
陈半猛地惊醒。
天还没亮。
宋菱初静静的睡在她身旁。
一种巨大的惶恐忽然占据了陈半的心,她在混沌的状态下寻求依靠般贴近宋菱初。
宋菱初睡眠一向很沉,却叫她一碰就醒了, 睁开眼睛与她对视后,柔声的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