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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本该是一段热血的军旅回忆,陆爵在参军中觉醒了绝对械感,他本该成为一个拥有大好前途的军官,直到他被一位实验体背叛。
    他曾亲手将对方从研究院救出,用自己的异能解开了对方根深蒂固保护研究院的洗脑,他以为自己拯救了对方。
    可是那个实验体却认为陆爵毁了他的家。
    虽然那些研究人员会像对待小白鼠一样对待他们,进行毫无人道的实验,可有些研究员在很偶尔的时候,会喂他们糖果吃,这是对他们努力配合实验的奖励。
    就这样,陆爵被出卖了给帝国,帝国某些人原先就因为那所研究院的神秘毁坏暴跳如雷,抓到陆爵这个罪魁祸首后,对陆爵严加审讯,极尽折磨,想研究陆爵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极致的刺激中,陆爵的异能更进一步,他又破除了保护帝国的指令。
    再后来那位曾经出卖过陆爵的实验体帮陆爵逃了出来,他说,他恨陆爵,他恨陆爵让他看清了那些美好回忆都是虚假的,如果没有陆爵,他就会沉浸在那些虚假的记忆中,浑浑噩噩地过完这无人在意的一生最后他又对陆爵说,对不起。
    陆爵承载着那艘老旧的飞行器,漫无目的向着未知的宇宙逃亡。
    他快死了。
    有一部分是身体的原因,更多的却好像是精神上忽然就累了下来,他想好好地睡一觉。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唐隐。
    他第一次见到唐隐的时候,那位血族亲王弯下腰静静地俯视着他,黑发如流水般落下,血眸像是最华美的红宝石,怎么伤得这么重?
    很好听的声音。
    照顾好他,兰伊。
    陆爵很难描述初见时他对那位血族亲王的情感,后来他才知道,也许那就是一见钟情。
    他在那个古堡休息了一段时间,那是他一生中难得的闲暇时光,不用操心任何事情,躺在古堡柔软的大床上,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
    他会走在昏暗的走廊,在天微微亮时,凝望着墙壁上挂着的亲王半身像,画像上的亲王冷傲高贵,下颌微抬,手中端着盛满鲜血的高脚杯。
    在血食活动区里,陆爵听到了很多有关于这位亲王的风韵情史。
    传闻管家兰伊暗恋这位亲王多年,他本来是一位拥有自己领地的子爵,只因为迷恋亲王殿下,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披荆斩棘成为这座古堡的管家,成为亲王大人最忠诚的看门狗。
    传闻经常送各种奇珍异宝到这里的赫斯提公爵明恋亲王,那挂在走廊上的半身画就是出自赫斯提公爵之手,据说那副画里亲王手中拿的酒杯里盛的血是赫斯提公爵的血,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亲王大人将酒杯里的血悉数浇在了赫斯提公爵的头上,赫斯提公爵依然笑容满面。
    诸如此类的故事数不胜数,大多都是别人追求亲王大人,尤安和克莱克尔斯帝则是少数亲王大人正在追求的人,亲王大人会送给他们自己亲手种下的玫瑰花。
    亲王大人的玫瑰花园是整座古堡最美丽的地方。
    偶然有一次,陆爵看到那位血族亲王睡在玫瑰花园里,盛放的月光玫瑰摇曳生姿,空气中雾气阴冷又萦绕着馥郁的花香,亲王躺在一层厚重的羊绒毯子上,苍白纤细的裸足伸出了毯子的范围之外,落在漆黑的泥土之上,花骨朵般的脚趾沾上了泥垢。
    陆爵看到后忽然有些生气,他无数次摔在泥泞里爬起来满身污垢都未在意,可看到那位本该纤尘不染的血族脚上蹭了些尘土,就觉得这些污垢格外刺眼起来。
    他也不知道这股莫名的不悦来自哪里,是源自泥土,还是对管家的失职,又或者是对他自己只能在角落遥遥看着的愤怒。
    那位亲王的手边摆了一张小桌子,桌上放了一杯新鲜的红血,陆爵认识那位血的主人,他看到当那位血食得知自己被选中后,神情是有多么的欣喜若狂,高兴到似乎都快要哭了。
    此刻那杯红血就在那位亲王的枕边,对方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苏醒,散漫地拿起酒杯浅浅尝了一小口,猩红的色泽染了他形状优美的唇瓣,明明是点到为止的红,却晕染成了泼天艳色。
    浅尝辄止后,那位亲王漫不经心将杯中剩余的大半鲜血倾倒在玫瑰花丛里。
    水声泠泠,鲜血洒落在玫瑰花瓣的景象很好看,那位亲王大人在不经意间践踏另外一个人真心的模样更是好看。
    陆爵不知道自己究竟站在那里看了多久,这座古堡无处不在的雾霭似乎结成了神秘的蛛网,而他就是落入网中的猎物。
    后来再次与亲王大人相遇,是帝国的人来到古堡找他,陆爵杀了那些人,他们之间的斗争在古堡闹出了一些动静,似乎已经快把他遗忘的亲王大人再一次召见了陆爵。
    陆爵走到了那位亲王大人面前,他对这位高高在上的血族说:陆某对亲王大人的救命之恩铭记于心,若我只是孤身一人,我愿终身侍奉亲王大人,做大人手中最锋利的矛、最坚固的盾。
    但在遇到亲王大人之前,我就已经发誓以此身献于人族,为人族的未来流尽最后一滴的血。
    保护人类是他的理想,但同时陆爵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血并没有美味到不可取代的程度,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在这一刻就将自己的血献给这位亲王品尝。
    他始终记得对方漫不经心将杯中血尽数倾倒在玫瑰花丛中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对方从未在意过他,所以放他离开也答应得那么轻松爽快。
    就这样,陆爵离开了这座古堡,加入了反抗军,重新过上了刀剑舔血的生活。
    再次与那位亲王大人相遇,是在陆爵又一次重伤濒死的状况下。
    那位亲王大人再一次出现,黑色的翅膀,黑色的长发,血红的眼眸,像一个绮色的梦。
    怎么折腾成这样了?亲王大人将珍贵的生命精华倒进陆爵嘴里,摸了摸他的头发,很温柔的力道,他能嗅到唐隐身上不知名的香味,属于暗夜、属于玫瑰、属于月光,温柔又疏离,像月光洒在水面上,看起来那样近,可无论怎么触碰都只能触及一片冰凉。
    要保护好自己呀。唐隐对他这样说。
    从诞生之际,到那一刻,陆爵被灌输到指令一直是保护研究院、保护帝国、保护人类,从未有人对他说,要保护自己。
    其实陆爵能理解那个曾经背叛过他的实验体,有些烙印已经深深打在他们这类人身上,比如他时至今日都嗜甜,因为那些研究员给他的糖果,是他在漫长的实验体生涯中尝到过的唯一甜意。
    唐隐在他的身后默默保护着他。
    他就这样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唐隐。
    有谁能拒绝这位亲王大人?
    人鱼会为他泣泪成珠,将对他的爱恋写进曲中日夜吟唱;巨龙会将他视作珍藏,默默守护,不忍亵渎;兽人会收起利爪獠牙,对他露出肚皮笨拙讨好;精灵会赠予他玫瑰,在母树下日复一日诉说衷肠
    而他只是这众多无望爱恋中的一个,他或许都不会在这位亲王的风韵情史中被人提及。
    陆爵不甘就这样。
    他想要和那位血族亲王的关系更近一步,不仅仅是血食,也不止是情人,他想要成为唐隐此生唯一的挚爱。
    他去了解唐隐的喜好,知道唐隐喜欢戴手套的人,他就找了一个雷系异能觉醒出了小问题的借口戴上手套。
    他想要唐隐能摒弃血液的干扰去看他这个人,所以每次和唐隐见面都会喷上香味,掩盖他本身的气味。
    他担心在与唐隐相见时,过于激动的情绪会暴露九尾,西装下系上了束腹带。
    他怕自己的血不能让唐隐魂牵梦萦,所以拼命变强,可不管有多强,他都不敢让唐隐尝一尝他鲜血的味道。
    他总是担心那位血族会将他的血液倾倒在玫瑰花园中,再把被他鲜血浇灌的玫瑰献给旁人。
    在唐隐面前,他保持缄默。
    他总想着等他的血变得更美味一些,再美味一些,他再去找唐隐。
    他不敢泄露自己对唐隐的情感,因为那位血族亲王对真挚的情感有一种抗拒,并非弃如敝履,而是避之不及。
    就像用衣物将自己的肌肤包裹得密不透风一样,他用缄默藏住了对唐隐所有的爱意。
    那日在舞会上,唐隐邀请他去卧室,他拒绝了。
    陆爵无法确定在卧室那么私密又暧昧的环境下,他面对着微醺的唐隐,仅凭一根束缚带就能克制住他汹涌到泛滥的爱欲。
    他一步一步规划了那么久,终于快培养出了人类守护神的接班人,终于将自己的潜力开发到了极限,终于能全心全意去追逐唐隐,又怎么能在胜利的前夕功亏一篑?
    在这样充满忍耐的缄默中,他等到了唐隐的死讯。
    他一直保持沉默,沉默着还未来得及对这个人说一句我爱你。
    他将鲜血直流的手腕颤抖地放在这个人唇边,汩汩的血液从紧闭的唇角滑落,没入玫瑰花丛。
    只要你醒来,把我所有的血都倒进玫瑰也没关系。
    我爱你。
    他终于说出了迟来的告白。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第三十三章
    没了持续不停的生命之源灌溉,唐隐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用影之力挣脱开了这些碧绿色的藤蔓,而后想要寻找那根墨绿色藤蔓的身影。
    不需要唐隐多加寻找,在树枝上挂着的那一大团藤蔓缠绕而成的球就是墨绿色,里面似乎包裹了什么。
    再往下一看,大家都在,唯独没了陆爵的身影,显然被包住的那个倒霉蛋是陆爵。
    唐,陆爵冒犯了母树,母树在略施惩戒。伊希利亚站在树下道。
    唐隐在刚才那段时间虽然对外界的感应不多,但能感受到有一箭穿过了那根该死的藤蔓,没让他出丑。
    虽然不知道那根墨绿色藤蔓到底和陆爵有没有联系,单就陆爵射箭的那个举动确实为唐隐解围,以唐隐的骄傲,他无法容忍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那样欺辱。
    陆爵是我的人,就不劳母树出手了,我会带他回去严加管教。唐隐手中的影之力汇聚成一把镰刀,在白天影之力的力量原本会被削弱,可唐隐今天接受了生命之源的灌溉,手中的镰刀比寻常在夜色下化成的威力都要大。
    唐隐举起镰刀触碰藤蔓,在精灵们不可置信的注视下,那些墨绿色藤蔓像枯萎一般飞速变黑变焦,而后更是直接化为了齑粉落在泥土中。
    唐隐也微微睁大了双眼,他本意只是用影之力拨开一个口子,能把陆爵拽出来就行,可是没想到当影之力一碰到这些藤蔓时,它们就像碰瓷一样枯萎了。
    没有人注意到,有暗绿色的纹路在陆爵身上悄然浮现。
    唐隐抱住了昏迷不醒的陆爵,有点尴尬地看着这群对他怒目而视的精灵们。
    陆爵只用箭射了一根藤蔓,精灵们就已经气愤到恨不得把陆爵大卸八块,而现在唐隐的行为比陆爵还要过分一百倍。
    哪怕这个血族生得无比美丽,哪怕对方是精灵王的座上宾,愤怒的精灵们依然举起长弓将箭尖对准了唐隐。
    放箭!!!
    甚至没有请示精灵王,剑雨冲唐隐飞射而去。
    伊希利亚想要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碧绿色的眼眸焦急地看着唐隐,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看向天空。
    只见遮天蔽日的黑色龙躯掠过云层,龙息吹得整片树林沙沙作响,而那些射出去的长箭被吹得歪歪扭扭,稀里哗啦落了满地。
    精灵,你们要对我的朋友做什么?一道低沉雄浑的声音犹如滚滚雷音响动。
    伴随着这道震耳欲聋的声音,龙身冲开了云雾,巨大的龙爪按压在精灵之森的土地上,在地面上踩出深深的印迹,整齐的黑色龙鳞排列在山峦似的身躯之上,在晨曦照耀下散发出让人目眩神迷的辉光。
    修长的脖颈优雅垂下,在云雾半遮半掩中,一对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龙瞳俯视着地面上的精灵。
    在时空与永恒巨龙这种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生物面前,盛怒之下的精灵们都冷静了下来,他们举着弓箭缓缓后退,将精灵王护在身后。
    克尔,是误会!唐隐抱着陆爵从树上跳了下来,他仰起头看着高到似乎要与太阳肩并肩的巨龙,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你能不能先变成人形?
    巨龙看了一眼唐隐,他沉默了一下,黑色的微光笼罩住他,庞大到让人心生压迫感的龙躯在刹那间转换为了一个高挑的人形身体。
    克尔戴着黑色兜帽,帽檐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可从紧抿的薄唇中可以看出这条龙现在的心情极度糟糕,他以一个守护者的姿态站在唐隐身前,对神经高度紧绷的精灵们冷声道: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伊希利亚走了出来,对克尔行礼道:尊敬的克莱克尔斯帝阁下,陆爵伤害了母树,被母树惩戒,唐为了救出陆爵再次伤害了母树,我族战士在冲动之下将箭尖对准了您的朋友,实际上他们的所作所为只是出于对母树的信仰。
    克尔看向唐隐,他并不在意伊希利亚说了什么,他在意的只有唐隐的态度。
    当然,十分在意的还有被唐隐抱在怀里的那个人类,这是已经碍眼到克尔想无视都无视不掉的程度。
    事情经过大概就如伊希利亚所说的那样,不过我主观上并没有想过要将这些藤蔓全部破坏,我只是想拨开藤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忽然就枯萎了。唐隐有点委屈,他经历的这一连串事情搞得他心里怪不舒服的,偏偏也不能说精灵母树做错了什么,毕竟这棵树确实给了他很多馈赠。
    唐隐说的时候语气也透露出了一点委屈,他平常总是高傲冷漠的姿态,此刻微微显露出这么一点柔软的意味,就像是蚌张开了坚硬的壳,露出内里一点粉色的软肉。
    克尔毫不犹豫道:那一定是精灵母树的问题。
    精灵们:
    精灵们:母树又能有什么问题?!
    克尔冷冷道:要是没问题,还需要我来做什么?
    精灵们:
    对哦,这条来者不善的巨龙还是他们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
    母树的安危最重要,再加上时空与永恒巨龙确实太强了,精灵们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看着克尔走向了精灵母树。
    克尔将手贴在精灵母树上,他闭上眼,意识沉入了精灵母树,克尔不像精灵王一样与精灵母树有着超乎寻常的联系,他的精神力已经强到可以凭空建立联系,若是再强悍一些,甚至可以反客为主,影响母树的行为。
    随着时间的流逝,克尔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能感受到精灵母树目前除了缺乏能量和生命之源,并没什么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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