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泽玺走出御书房,旁边立即快步走过来一名男子。男人金发蓝眸,在一众黑发黑眸的汉人之中十足显眼,加之这人五官俊美,神情冷漠,往那儿一站便仿若翩然独立的谪仙,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不过那人冷漠的神情在见到贺泽玺的瞬间有所松动,他悄声跟了上去,在他身旁轻声问:“如何?摄政王准了你的辞呈了吗?”
贺泽玺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信步朝宫外走去,走了几步他突然开口,语气轻而淡地叫了身旁的人一声:“莫珈。”
留着一头金发卷发的男子扭过头,柔声问:“怎么了?”
贺泽玺却又摇了摇头,目视着前方平静道:“没事。”
莫珈也并未追问,看向前方,淡定自若地朝前走去,须臾,平直的单薄嘴角缓缓上扬了起来。
二人离开皇宫径直回了府。贺泽玺刚从马车上下来,府里的管家就拿着一个圆圆的小竹筒迎了上来:“少爷,北方来信了,刚飞鸽传书过来的。”
贺泽玺闻言眉梢轻轻一挑,伸手接过那一指长的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小卷羊皮。
莫珈一听飞鸽传书就知道是掖揉送来的消息,便问:“是大汗吗?”
贺泽玺点点头,快速读完了信的内容,眉头一舒,露出一个无奈的淡笑。
莫珈担心问:“是不是草原出事了?”
贺泽玺摇了摇头,索性把羊皮递了过去,道:“你自己看吧。”
莫珈接过羊皮,展开一看,就见上面写着:【功成身退了就赶紧回家帮忙,我要带明珩出去游山玩水】
莫珈看完,淡漠的脸上也露出一个和贺泽玺如出一辙的无奈轻笑。他仔细将羊皮叠好收进了怀里,快步跟上了贺泽玺。
贺泽玺走进贺府,府里一派忙碌,下人们进进出出正一趟一趟把行李往门外的马车上搬。正在监工的小留见他回来了赶忙笑嘻嘻地跑了过来,道:“少爷,东西都已经装上车了,明日就可以启程!”
贺泽玺点点头,道:“等会儿从账房里拿一笔钱分下去就让大家各自回家吧。”
小留问:“少爷,一个都不留吗?”
“一个都不留。”贺泽玺道。
“哦!”小留说完就跑去找账房先生了。
莫珈在一旁忍不住道:“从京都到掖揉路途迢迢,把下人都遣散了路上也没个人照顾你,要不留下几个吧。”
贺泽玺不以为意道:“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女子,不需要人照顾。”
莫珈无奈,不过贺泽玺向来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情很少会改变主意,所以也识趣地没再说什么。
晚饭过后,小留就给府里众人发了一笔钱,让他们回家去了。眨眼间,原本热闹不已的贺府就冷清了下来,只剩下了贺泽玺和莫珈,以及从小跟着贺泽玺长大的小留。
次日一早他们就要离开京都了,因此在遣散完下人之后三人就各自回了房歇息。
夜色逐渐深沉,贺泽玺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屋里没有掌灯,笼罩在一片黑暗中。黑暗中,四周的声音都像是被放大了一般,他甚至能听到夜风从窗前轻抚过的细微声响,以及风起时叶片抖动的簌簌声。
就在这时,一道门扉被推开的嘎吱声突兀响了起来。推门的声音很轻,但很坦荡,并不是做贼一般地偷偷摸摸,因此贺泽玺并没有被惊动,只是扭过头冷静地看了一眼门外,不出意外地借着月光看到一抹泛着浅浅光泽的金色,嘴角在黑暗中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很快又消失了。贺泽玺转过头,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似无所觉一般缓缓闭上了眼睛。
须臾,脚步声消失。贺泽玺没有睁眼,却清晰感觉到了那道熟悉的气息正在渐渐靠近自己。那人似乎是蹲在了他的床边,耳边传来他浅浅的呼吸声。
贺泽玺闭着眼睛装睡,但是所有的感官都在时刻关注着床边那位偷偷潜入自己房里的“不速之客”的一举一动,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然而,良久,那人也没有下一步举动,只是蹲在他的床边安安静静地盯着自己,除了那道过分热切的目光,再无任何逾矩的举动。
终于,贺泽玺先一步败在了那道越来越热切的目光之下,无奈地睁开眼,借着黯淡的月光瞧着身旁那人若隐若现的俊美侧脸,语气是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柔。
“怎么不睡?”
那人没说话,依然用含情脉脉的目光无声望着自己。
贺泽玺扭过脸与他坦然对视,须臾又一次败下阵来。他伸手轻轻抚摸过那人微凉的脸颊,无奈道:“上来吧,别着凉。”
黑暗中突兀响起一声得逞的轻笑,与此同时,如顽石般一动不动的人也终于动了。他脱了鞋利落地翻身上床,熟练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在贺泽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已经霸道地占据了一半的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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