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还是痛,但再痛能怎么样?能死吗?
他往杯子里倒了一满杯酒,里面没有加冰,他握在手里,仰头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喝光后抹了把发麻的嘴巴,感觉到热腾腾的烈酒,逐渐麻痹了他内心最深的那处伤疤。
“恭喜你啊,逃离苦海。”匡岭颇为意外,但他很快就收敛了眼底的情绪,嘴角却不自觉地轻轻向上扯了几公分,“什么时候分的手?”
“就是现在,我单方面的决定,当然了,分手本来也不需要温远毓同意。”冉邱又拿起酒杯倒满,喝了一大口,烈酒的后劲儿烧得他有些心酸,他微微眯眼,不耐烦道:“你问这么多我跟温远毓的事儿干什么,你还笑,每次撞见你都没有好事,你是不是就喜欢看别人倒霉啊?”
“你怎么能这么说,如果不是我,你能演男主角吗?”匡岭指尖摸索着酒杯,另一手从兜里摸出手机,低头点进相册翻找着什么,边翻边说,“别说分手了,你跟温远毓关系越恶劣,那就越好,只有这样热搜上的事才能翻盘。”
冉邱心里一惊,神情顿时清明了不少,“温远毓跟热搜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因为——”匡岭把手机倒过来,从桌子上给冉邱推了过去,笑道:“我手里的录像有多重要,取决于你要不要使用它,而你要不要使用它,取决于你和温远毓的关系。”
冉邱低眸看了看手机,一眼就认出了手机上的录像,就是他去庆祝温远毓杀青那天,在车外偷看到的。
不同于汪福福那张五年前的情侣照片,这个录像里的温远毓和方蓝并没有很亲密的举动。
录像一直从车里坐着的俩人,拍到俩人陆续离开这辆车,虽然没有什么肢体动作,但拍摄的角度非常微妙,能看见温远毓下车时,回眸往车里那“深情款款”的笑容。
这录像要是结合汪福福五年前的那张照片,曝出“两人交往过”的事实,任谁也都会猜测是旧情复燃。
冉邱表情逐渐变得僵硬,他别开了眼睛,把手机还给匡岭,抿唇沉默了。
匡岭跟着酒吧台上的死亡乐队,摇头踩点儿地哼了一首“日日草草死亡准备好”,哼完打断了冉邱的思考,“还在想啊……想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先跟我说说你想怎么做。”
“……”
怎么做自然是不言而喻。
正如肖夜当初打的算盘,唯一一个能洗清汪福福和渣男的方式,就是把方蓝和温远毓推到风口浪尖上。只要把这段录像发出去,再让媒体往“方蓝温远毓先出轨”的方向加工,其他什么都不用做,像温远毓这样的顶级流量,一定会带出各类话题。一旦大众开始怀疑温远毓和方蓝的关系,那他姐姐自然就不是“小三”,先出轨的那方总是更招人唾骂,这和先撩者贱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只要温远毓和方蓝没有真正出轨,风声最后总会过去。
牺牲的也不过是温远毓在众人心目中的一点点儿形象,一点点儿粉丝,一点点儿事业。
冉邱是个懒得兜圈子的人,可这次他虽然已经知道匡岭的主意是什么,但却假装听不懂,在这件事上翻来覆去,绕了好几个来回,每次都含糊其辞。
最终,匡岭也感觉出来了,他收起手机,装作无事发生地啧了一声,自顾自喝起酒来。
冉邱最后也没用匡岭手机里的录像。
他突然发现他不是那个会把“渣男房子拆了,让渣男也出来租房”的勇士,他是那个自己搬出来租房的傻逼,而方蓝才是那个稳准狠的人生赢家。
冉邱拒绝了匡岭送他回家的提议,一个醉鬼送另一个醉鬼有什么意义,何况他还是一个一米九的男的。
他直接在软件上叫车,让司机把他放到了温远毓的公寓门口。
这间公寓是他和温远毓同居两年的地方,里面有很多他的东西。冉邱打包好两个行李箱,拎着垃圾袋打算把剩余的都给扔了,整理到柜子的时候,他把书柜里的代言海报都扔了进去。
给垃圾袋系扣的时候,他又犹豫着把海报拿了出来。
这些海报的产品都是温远毓代言过的,其中一多半都是他家附近那个麦当劳做活动时,发放的海报。当初有人拿了就扔了,但他实在不想这些印着温远毓照片的海报进了垃圾桶,就都被他捡了回来。
他把海报重新塞进了柜子里,他想,他凭什么要替温远毓倒垃圾?温远毓要是不需要,就自己扔了吧。
搬家是个大工程,冉邱提着两个行李箱下电梯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冒出不少汗珠,劳动了两个小时的汗被夜晚的凉风一吹,他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以后决不能再对这个看似哄着他,实际上却全是欺骗的大明星有任何心软了。
这些所有的一切,温远毓给他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走出小区的时候,冉邱不断往前迈的步伐像是失控般,停顿在了原地。晚上的风不大,吹在身上却有些森冷,他只觉得背后的空气无比稀薄,他拼命忍不住不能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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