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临一下子没了办法。
他找不到薛有年,能问的人都问了,谁也不知道薛有年去了哪。
华临想方设法哄人帮自己去问薛有年,薛有年却似乎猜出来是他的主意,愣是没说。
华临只能垂头丧气地继续上学,一边给薛有年狂发消息,但他发一百条,薛有年顶多也就回一条:我很好,勿念,好好学习。
或者,杀人诛心的:你找到房子了吗?
华临:“……”
华临难过死了。
这么过了三天,华临漫无目的地刷着网页,思考自己要不要索性网上发寻人启事……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一条新闻标题上。
这条新闻跟他没什么关系,但其中有个词汇令他产生了灵感。
演唱会。
薛有年出去散心,总得有个散心的方式,是吧。一般情况下来说,散心,要么看风景,要么参加娱乐活动。
薛有年可能去看展了,或者看舞台剧、听音乐会……
但特么的这是在欧洲,薛有年可以随时去任意欧盟国家,那要找一个全欧洲任意地方看展观剧的人也太大海捞针了!
……不,还是有希望的。虽然他不会排斥不出名的小展小剧,但反过来说,他肯定不会错过大展大剧大音乐会。
华临赶紧查找相关消息,还真让他找到几个。
他请假跑过去找薛有年,可眼睛都快找瞎了也没在观众席里找到薛有年。
又一次失去希望。
华临深刻地感受到了爱情的苦……但想想薛有年忧郁脆弱的脸,华临觉得自己必须坚强起来,不抛弃不放弃,继续找。
皇天不负有心人,华临在两周后终于得到了薛有年的下落。
是巧合。
华临刚来欧洲那阵加过同届同胞群,一直屏蔽,没发过言。这回他走投无路,拿着手机乱点,鬼使神差地点进了那个群,两眼无神地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和照片。
他看见了薛有年。
只是个有点模糊的侧影,但他就是认出了那是薛有年!
夜里,河畔广场上灯火璀璨、热闹熙攘,这是艺术的国度,许多民间艺人聚集在这里,有行为艺术者,有不知名的流浪乐队。
华临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正在表演的这支乐队的鼓手。
到底有什么是薛有年不会的……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薛有年逃避自己不是因为怕自己的爸妈打他,而是纯属想继续保持单身从而获得发展各种业余爱好的时间……
这显然是一支摇滚乐队,其他乐队成员都搞得特别朋克,但薛有年就这么淡定而从容地混在其中,穿着他的衬衫和西装马甲,居然也不违和。
唯一和平时有点差别的只在于薛有年的头发没那么整齐了,没往上梳,刘海耷拉到额前,被他随手往旁捋了一把,有点乱,有点颓废,又有点性感。
华临情不自禁就忽然想起了那天,薛有年被他怼得狼狈不堪,头发被汗胡乱糊着,也是很性感的。越是平时一丝不苟的人乱起来,就越性感。
真正的、绝顶的、最高级的艺术美感,是把完美破坏掉,让白璧微瑕,让维纳斯断臂。
就像他俩的爱情,充斥着“不应该”三个字,听起来像是疯了,但恰恰是具有着痛苦与矛盾的灵魂的至高无上的美,是艺术啊。
第9章
演出告一段落,薛有年笑着和乐队成员击拳,然后——他的笑容怔住了。
两秒钟后,他强颜欢笑地打招呼:“临临。”但很快又僵硬地板起脸,似乎是突然意识到此刻不该和颜悦色,他微微皱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华临说:“你很清楚我为什么在这里。”
薛有年脸色发白。
华临转瞬意识到了自己那句话的不恰当,有点歧义,好像在说薛有年欲拒还迎专门在这等他找过来似的,赶紧解释:“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找了你很久。”
薛有年没有说话。
乐队其他成员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有人过来问薛有年怎么了,一边好奇地看华临。他们听不懂中文,一开始以为有人搭讪薛有年,但看这俩人表情氛围又像是认识的。
薛有年正要和乐队成员说话,华临抢白道:“你如果是怀疑我诚意、以为我只是一时好玩的话,我现在就能去旁边买束花来向你单膝下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你示爱。”
“……”薛有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半晌,说,“你是在威胁我。”
华临否认:“不是。我只是在向你表达我的决心和诚意。我不是好奇玩玩而已,不是一时的激情作祟,我认认真真地考虑过,我爱你。”
薛有年:“……”
时间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薛有年低下头,扶了扶眼镜。
华临面上虽然强作镇定,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咽了好几口唾液。
然后,薛有年转头和又来催他的乐队成员说了几句话,接着对华临说:“走吧。如果我没记错,你明天有课。”
说完,他就径自往人群里走去。
华临愣了一下,赶紧跟上他,又回头看看准备离开的乐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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