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以十分荒唐的死状被人发现在了地下酒吧的洗手间里,据说现场情况不堪入目。
这件事在当地华人圈里传得沸沸扬扬,大家见面都忍不住议论两句,连专心学习和谈恋爱的华临都听说了。
华临跑去张博的宿舍楼下,远远看着张博海外陪读、怀着孕的老婆包到只露出一双眼睛,已经办好了相关手续,带着张博的一点遗物,飞快地离开此地。
虽然没人当着她的面指指点点,她还是很局促。
她知道丈夫的死状,但无法接受,也不相信,然而事实摆在她的眼前。
她是个家庭主妇,文化水平不高,在老家和丈夫通过相亲认识。都说她嫁了个很有前途的男人,还可以带她出国,是祖坟冒了青烟。她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现在,一切都破灭了,她甚至不确定自己知道怎么回国,每次都是跟着丈夫,一切都是丈夫安排好的。
忽然下起了小雨,华临犹豫一下,正要追过去给她把伞,被人从身后拉住了胳膊。
“临临,不要过去,我想她现在反而希望所有人都没看见她。而且,前面有商店卖伞。”薛有年叹了声气,望着张博遗孀的背影感慨道,“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华临呆呆地看了薛有年几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脱口而出:“真的是意外吗?”
薛有年一怔,讶异地看着他:“临临?你、你难道觉得……你觉得这件事情和我有关?”
华临回过神来,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知道,你别乱想啊,我肯定不是怀疑是你干的,就是觉得……”
薛有年拍了拍他的手臂:“我知道你的意思。说起来,确实也和我有关。如果不是我给了他那一百万,他不会去胡闹。有些久贫之人一夜暴富,对他们自身而言并非好事。对此,我很抱歉,我会尝试接济他的家人。临临,这是我的错,你不要自责。”
华临垂头丧气道:“你要这么说,一开始还是因为我进了组呢。这种事就说不清。”
薛有年微微皱眉:“临临,就算你要这么说,从一开始是我坚持带你进组的。无论如何,如果有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你不愿意觉得我有错,那么,你自己就更没有错。”
华临过了会儿才点头,闷声道:“哦,你别担心,我知道。”
这事确实说不清,实在要说,只能说造化弄人。华临这么想。
第13章
但这事究竟还是给华临留下了心理阴影。
好端端一个前途无限的人就这么没了,用句老话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虽然其中曲折原因太多,但总归有联系。
华临难过了好一阵,对薛有年的热情都淡了下去,他一和薛有年亲热就会想起张博。
华临知道薛有年肯定看出了他的纠结,但对方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没有为此和他争执,只是很包容地再三劝慰他,还立名目给张博的家人送了几次抚恤金。
见华临仍耿耿于怀,薛有年索性回国了一趟。他计划假称是张博亦师亦友的亲近之人,亲眼去张家看看情况,除了给钱,还能明面上给些关怀,为张博说些好话宽慰遗孀的心。
都做到这份上了,华临也实在是没话能说了。
晚上,两人通越洋电话,薛有年问:“有没有要我从国内带过去的东西?我可以改路去你家给你拿。”
华临想了想,说:“我没有东西要你拿,不过你确实可以改路去一趟我家,我爸后天生日啊,你都好多年没参加过他的生日宴了,他每年都要念叨。就去酒店里吃顿饭,吃完你就走。”
薛有年抱歉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可能没这个时间。”
华临问:“你不是大后天才回来吗?”
薛有年说:“答应帮张博的弟弟看个厂址,以后他的孩子可能也要多赖对方看顾了。”
华临“哦”了一声,问:“厂址你也会看?”
薛有年说:“我有懂这方面的朋友,正好住在邻市,请了对方帮看。只是我多少也陪同一起比较合适。”
华临就没说这个话题了。
两人煲了会儿电话粥,薛有年催华临早点休息,有话明天再说,华临就挂了电话,去休息了。
第二天没课,华临本来想睡个懒觉,结果早上九点多就被一楼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谁啊打座机……华临睡眼惺忪地下楼去接电话。
是从邻市警局打来的,说破获了一个贼窝,里面有不少没出手的赃物,他们在尝试联系失主,其中有本旧护照是薛有年的。虽然估计护照主人早挂失补办了,但不知道当初是否还有其他财物一起被偷的,让薛有年去认。
这贼也是搞笑,留着本旧护照干什么。华临这么吐槽着,没多想,跟薛有年发消息说了下。
没多久,薛有年就回过电话来了:“是有这么件事,好几年前了,没想到还能找回来。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就是护照和一点现金,护照我当时就去重办了,现金肯定没得还了。”
华临说:“哦。”
薛有年又说:“对了,临临,我有件事需要你现在就帮我一下。”
华临问:“什么?”
薛有年说:“你开书房那台电脑,密码你知道,桌面上有个文件夹,是我带的博士的几篇论文,你帮我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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