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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途中想着袖口里那株灵烁果,不止一次想要扔掉,但心里却想着,寻给她又如何,左右是不可能种出灵烁果的。
    九阙正恍神间。
    “将军?”梵吟不知何时看见了九阙,漂亮的眸子里闪着晶莹的光,朝他走来。
    九阙蹙眉望着她脖颈间,唯有自己能看见的那处封印。
    这万灵之玉寄养在身体之内,到底不妥,这丫头今日被夺了音识,来日若成了瞎子傻子怎么办?
    九阙望着面前娇美的人儿,淡淡应了一声,开口道:“我要出战去魔域,你便在霜华宫与千奇作伴。”
    梵吟点点头,似乎有些不舍地望着他,但还是带着笑容,柔声道:“将军早日得胜归来。”
    “把神识收回去。”九阙神色冷冷淡淡,“外放神识不是儿戏,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写给我便是。”
    梵吟点点头。
    其实她想说,她只对九阙还有千奇外放过神识。
    她不怕危险,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对九阙有种深深的依赖。
    她见了九阙的第一眼便笃定,九阙一定会保护她。
    九阙一说话完,身子便化成一道流光冲上了天际,随即消失成一个光点。
    仙界不分昼日,因为仙界之人,仙生漫长,几年几百年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便过去了。
    但九阙走后,梵吟却一日一日数着日子。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种着那株灵烁果,竟然开花了。
    于是她寻了这个理由,兴奋地和千奇说,要写信给九阙。
    九阙在战场边际,闲暇之余打开灵兽法咒,便会收到梵吟的信。
    起先梵吟第一封信是向九阙问好,告诉他灵烁果开花了。后来,梵吟开始央求九阙为她捎带一些花啊草啊还有一些果子。到后来,信越拆越多。
    拆到最后,九阙发现,自己似乎养成了一个从未有过的习惯。
    他同魔域打完一场战后,每到修整仙兵的时日,都会看梵吟的信。
    看完后又提着剑,上战场打战。
    终于有一日,九阙某日下了战场,看完梵吟的信,嘴角露出笑容。被恰好路过的闲庭随口打趣,九阙才突然反映过来。
    他对梵吟似乎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这让九阙觉得既稀奇又危险。
    那日,九阙想了许久,想不明白这份心思,于是他不再看梵吟的信,也不再回应她。
    就这样又过了许久。
    这场长达百年的魔域之乱,终于以魔君苍穹战败,魔兵退入魔域为终而结束。
    但最后这一战格外凶险,九阙被魔君苍穹的魔戟刺中胸口,负伤而归。
    九阙为了不动摇军心,一直忍耐不发,魔域兵退之后,九阙被闲庭扶着回霜华宫时,脸色已少许微白。而就在宫门之前,他看见翘首以盼的梵吟。
    她穿着淡紫色的流沙仙裙,宫殿外夜明珠的微光衬着那张小脸如玉般清透。
    梵吟似站了许久,见他回来,水眸一亮,提着裙摆便向九阙跑去。
    “小哑巴?”九阙蹙眉看她,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
    转眼又看见了她旁边跟着的千奇,料想是这只多管闲事的神兽漏嘴告诉了梵吟他受伤之事,毕竟千奇是他的灵兽,主人与灵兽之间是能感知对方情况的。
    梵吟神色急促,一双水眸里蓄着晶光,望着九阙,用神识说道,“我会治愈术,让我为你疗伤。”
    九阙朝沉默的闲庭点了点头。
    闲庭便将九阙交给了梵吟,“劳烦小帝姬照顾主子。”
    九阙伤得严重,闲庭必须要上天宫请医仙,若梵吟肯照料九阙,再好不过了。
    闲庭上天宫之际,望着一旁的千奇灵兽,沉声道:“你去宫外守着,若天宫来人,一律挡在宫外。”
    千奇嘶吼一声,领命离去。
    梵吟与九阙入了寝殿,她扶着九阙躺在云床上。九阙脸色苍白,白色铠甲被利器刺伤,胸口处一个森然血洞呈现在面前,看起来伤势极其严重。
    梵吟伸出玉白的手,着急地去解九阙的铠甲。手指刚碰到冰冷的铠甲,便被九阙的手紧紧握住。他仰躺在洁白无瑕的云床上,墨黑色的长发倾泻而下,堪堪落在他肩头,此刻他的面庞微微有些苍白,唇间却带着一抹血红,看起来有种摄人心魄的俊美。
    九阙眸色深深,望着梵吟,眼里带笑,但笑意却未曾抵达眼底,“怎么,看我受伤,便想轻薄我?”
    梵吟摇头,此刻恨自己不能说话,连解释都不能及时解释。
    梵吟用神识回道:“将军,你的伤很重,不能耽搁。”
    她伸手,挣脱九阙的禁锢,仍旧固执地颤抖着手去解九阙的铠甲。
    “我答应让你为我治伤了么?”九阙漆黑的眸微眯起,露出危险的神色,冷声道:“堂堂女子竟随意解男子衣裳,你对所有人都这样么?”
    许是九阙的声音太过冰冷,发怒时威压极重,梵吟根本无法承受这雷霆之怒。她眼里噙着泪,柔柔弱弱地望着九阙,拼命咬着唇。
    九阙这才惊觉自己身上的威压伤到了她,心底有一丝说不清的后悔情绪涌起。九阙正想说出来挽回一下,忽地觉得手背一凉,抬眼一看,她玉白的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堪堪滴在他手背之上。
    不知是这泪珠滚烫,还是他手背太过冰凉,竟烫得他手指蜷缩了一下。
    此刻只见她睁着一双水眸委委屈屈地望着他。
    眼尾处通红一片,湿漉漉的,看起来格外招人怜惜。
    九阙蹙眉,伸手捏住梵吟的下巴,哑声道:“你哭什么?”
    梵吟却不说话,只一个劲地掉泪,手还要哆哆嗦嗦去解他的铠甲。
    九阙一个不耐烦,扯住她的身子,一个翻身便轻而易举地将人禁锢在身下。
    两人的距离极近,梵吟似乎被惊到了,都忘了哭,瞪大那双水眸望着九阙。
    九阙两手撑在身侧,将人困在云床之上,眸色深深地望着梵吟,目光从她脸上下滑,声音微微带了些嘶哑,“还哭么?”
    梵吟吸了吸鼻子,不敢说话。
    九阙十分不明白,疑惑地盯着梵吟清澈的瞳孔,“告诉我——”
    “为什么哭?”
    他目光深沉,定定地望着梵吟。
    “不告诉我,便不让你治伤。”
    梵吟咬了咬唇,随即一阵轻柔的神识在九阙耳旁轻声道:“我、我担心将军的伤。”
    这声音温柔至极,情怯至极,但却仿佛勾起他心底那根情弦。
    九阙的黑眸直直地望着梵吟,声音低沉,“为何你会担心我?”
    梵吟被他漆黑的眼眸一望,顿时便觉得少女心思无处躲藏。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九阙却死死将她禁锢在云床之间。
    “还想躲?”九阙见她手足无措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轻笑了一声,俯身在她耳旁轻声道:“小哑巴,你是不是,仰慕我?”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和脖颈之间,泛起一阵酥麻的感觉。
    梵吟玉白的脸上飞上红霞,她别开目光,不敢看九阙的眼睛。
    但却仍记挂着九阙的伤,眸子不停地望九阙身上的伤口处望去。
    九阙瞧她抿着唇,白皙的脸上一片通红模样,耳尖更是红得滴血。虽未出声,但此刻的神色已是回答。
    柔软的下颌被一双手捏住,九阙眸色深深地望着她。
    “转过来。”他声音暗哑。
    梵吟将脸颊转过去,垂着眸,宛若鸦羽的黑睫在眼睑下轻颤。
    九阙望着梵吟柔弱可欺的模样,低低笑了一声,低着头,寻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梵吟只感觉面前阴影覆盖,正待抬眼时,便看见了九阙俯身下来。
    随即感觉到唇瓣一热,似乎一片羽毛扫过了唇瓣,他亲吻她的唇瓣,又轻轻吻了吻她唇角。
    柔软的唇瓣在她唇上反复辗转,浅尝辄止。
    九阙的吻却不如他的人一般强势,竟温柔至极,仿佛视她如易碎的珍宝。
    梵吟红着脸轻轻闭上眼,慢慢感受到他薄唇在自己唇间攻池掠地。须臾间温热的舌尖抵开她唇瓣,往更深一处掠夺她的空气,空气中泛起温柔又缠绵的气息。
    少顷,九阙捧着梵吟的头,将自己的额角抵在她额间。
    低哑着声音道:“小哑巴,我喜欢你。”
    这份在心底不一样的感情,起先是丝丝缕缕缠绕在他心间,让他一贯冰冷的心里竟生出前所未有的牵挂之感。
    他本欲藏起这份心思。
    却在今日看见她时,压抑的情感溃不成军。
    一如宿命,在劫难逃。
    九阙一字一句郑重道:“你留在霜华宫,一直陪着我可好?”
    第80章 这是梵吟第一次哭
    梵吟自是愿意待在九阙身边的。
    她从前孤身在蛮荒百余年, 除了身边的小骏马,从未有人同她作伴。蛮荒中数不清的妖物,它们见了她, 只想用利爪狠狠地撕碎她, 吃了她的原神增补实力。
    梵吟每日待在蛮荒, 便是从一个地方逃到另一个地方,她从未想过要留在何处。
    那时在蛮荒, 她大概没想到这世间有一处,能让她生出强烈的停留之意。
    这段时日她一直在想, 若能留在九阙身边就好了。
    而今日九阙告诉她,他也喜欢她, 这是梵吟从未奢望过的。
    此刻她露出傻傻的笑,仰头望着九阙,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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