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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沅也是于这日才深刻地体会到,为什么都说世家间的关系盘根错节,与沈涵退婚的杨呈安的母亲,与侯府大房的太太关系交好。而同大房嫡子结亲的宜春伯家,还有个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的嫡女,大白氏。
    而杨家和白家,竟是在几日前,定下了让大白氏改嫁给杨呈安的这桩婚事。
    沈沅深觉,这京中遍地都是公侯伯爵,若她嫁的人是个寻常的朝官,或是寻常的世家子,那与夫家有关的这些世家关系,都要靠她来苦心维系。
    可嫁给陆之昀后,这一切就变得都不一样了。
    借她官人的光,她在世家贵妇的圈子中,是被巴结的那一方。
    而需要她去维系关系的高夫人和乔夫人,又都是极好相与的,倒是为她省去了不少的心力。
    因着是婚宴,所以沈沅和陆之昀穿的衣饰也要较平素庄重些。
    陆之昀依旧是一袭坐蟒赐服,佩革带梁冠。
    沈沅因着有诰命在身,便换上了那袭一品夫人的真红大衫,高髻上还戴着沉重的翟冠。
    等二人进了侯府时,傧相们自是多看了这对夫妻几眼。
    二人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众,可谓郎才女貌,极其养眼。
    镇国公的夫人气质端淑明净,古典温娴,有着一张清濯柔美的芙蓉面,堪称绝色之姿。
    与强势冷峻的镇国公站在一处时,气场竟是莫名地相融,瞧着格外的般配。
    傧相们未等这二人入府,就很是期待这对夫妻站在一处时的场面,毕竟这广宁侯府的婚宴,还是这对夫妻头一回共同参加的宴事。
    除了对于镇国公夫妇的期待,参宴诸人另一件津津乐道的事便是,这场宴事上,竟是集齐了京中最富盛名的两个悍妇。
    其中一个悍妇,自然是侯府二房的高夫人。
    可高夫人凶悍归凶悍,却不会动辄就折辱妾室,她的悍,都是冲着高鹤洲来的。
    可另一个悍妇,亦是同杨呈安有着婚约的大白氏就不一样了,她未守寡前,便以极狠的手段,处置了她丧夫的那几个通房和妾室,性情极其的善妒且不容人。
    等沈沅和陆之昀到抵了侯府一进的门厅处时,因着男席和女席并不在一处,所以二人就要在此分道扬镳。
    陆之昀温声叮嘱了沈沅几句,高夫人亦于这时来到了门厅这处,还将这两个夫妻的相处看在了眼中。
    等陆之昀携着江卓先行离去时,高夫人笑意吟吟地走上前来,还同沈沅打趣道:“瞧瞧,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你们家公爷是新婚呢。什么叫做蜜里调油,我今日是瞧见了。”
    沈沅赧然一笑,嗓音温柔地回道:“婚宴上要筹备的事众多,劳烦姐姐亲自来迎了。”
    高夫人回道:“这大房和三房都没分家,就我家老高在外置了私宅,我虽在家中跋扈惯了,可回到广宁侯府,也是有分寸的,不会说上句。且都由着大房和三房的妯娌们打点小辈的婚事,这不,那处也没我什么事,正好出来透透气,就瞧见妹妹你了。”
    这厢,沈沅和高夫人有说有笑的往席间处走去。
    另一厢,敦郡王尉迟桢也到抵了门厅处。
    适才沈沅在陆之昀的搀扶中下了马车时,他就看见了她。
    这不是敦郡王第一次瞧见了沈沅的样貌,一年多前,在英亲王的寿宴上,他也是见过沈沅的。
    只那时沈沅貌美虽貌美,他却对她提不起什么兴趣。
    可到了现在,敦郡王对沈沅的心思就不一样了。
    他就是喜欢她身上那股,慵恹又柔媚的人妻味儿。
    敦郡王啧了一声。
    怨不得都传,英亲王被陆之昀弄死的原因可不是觊觎皇位那么简单,这两个人之间,是有私仇的。
    什么私仇?自然是同娘们儿有关的私仇。
    这扬州来的美娇娘是嗲,随意地说句话,都惹得人骨头发酥。
    敦郡王想,眼见着小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陆之昀定是已经在宗室子弟中挑选合适的继位者了。
    他有意地在陆之昀的面前表现着,却没成想,他对谁的态度都是那么一副不亲不疏的模样。
    不过朝中已经有了些风声,都传他是最合适的继位者,且他也是先帝的亲生子,只是母亲的身份低贱了些,当年他母亲是以宫女的身份生下了他。
    等小皇帝的生母陆太后做了皇后时,他的母亲还是个小小的选侍。
    纵是如此,他在朝臣中的风评甚好,也是与小皇帝亲缘最近的宗室王。
    他尉迟桢有极大的可能,就是将来的天子。
    等他做了皇帝后,定要将陆之昀和高鹤洲这样的权臣全部清算,还要将陆之昀的爱妻收入囊下,让她终日在禁庭服侍他。
    敦郡王一想到沈沅柔柔怯怯地跪伏在地,软声唤他陛下时,便觉得连骨髓都体会到了那种销魂的滋味。
    不过,现在他的实力是不足以同陆之昀抗衡的。
    且如果他想顺利地登上皇位,必须要取得这位首辅的保荐,他只能将对皇位和沈沅的觊觎,都悄悄地埋在了心底。
    ——
    天朗气清,锣鼓喧天。
    广宁侯府最高的建筑,便是高鹤洲曾经在侯府的住所,撷秀楼。
    此楼有三层之高,第一层为花厅,第二层为书斋,第三层就是高鹤洲的居室了。
    来参加侯府的宾客众多,所以这撷秀楼的一层自是坐满了饮酒的青年世家子弟。
    菱花窗大敞着,两个权臣并肩站在撷秀楼的三楼,俯瞰着整个广宁侯府的园景。
    高鹤洲转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睨眸对陆之昀道:“尉迟桢的心思是藏不住了,陛下这么一病,从前那些不显山不露水的人,也都开始探头了。我们高家和他敦郡王并不相熟,他还紧巴着来送贺礼来了。”
    让敦郡王做储君,定是不行的。
    他便是所谓的外强中干之人,看着挺像是那么一回事,实际上并无多大的能水。
    前世陆之昀在登基前,自是也要清除一番前朝的皇室遗族,或赐死或禁闭,但最没骨气的,独属敦郡王这人。
    做储君的,哪怕才能不那么出众,但最起码的皇族气节还是要有的。
    不过在他召藩王世子尉迟靖入京前,还是得有尉迟桢这么个人。
    到时可遇见性的,就是朝中会分为两派,京中的官员定会更偏袒在京的王族。
    尉迟桢处于上风,而尉迟靖则处于下风。
    陆之昀想看一看,尉迟靖的帝王之质到底几何。
    当他面对敌手时,又会有怎样的政治手腕。
    现在且由着尉迟桢得意,他不过就是一个被利用的靶子而已。
    沈涵和沈沐这日也收到了广宁侯府的宴贴,沈弘量原本不想让这两个姐妹去高家参宴,可自她和沈弘量将她和陆之旸的绯闻传了出去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她听闻陆之旸同高家大房的幼子交好,也会来侯府参宴,便想来亲自问问他对她的态度到底几何。
    几番对她相救,却放着她不管,到底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这次来高家参宴,沈涵受到了无数贵女的白眼,她甚至清楚地听见了有几个世家小姐在低声交谈时,都说她不知廉耻。
    最让她觉得可恨地,是留远侯家的嫡长女杜芳若。
    从前她为了能与沈沅接触上,好姐姐,好妹妹地唤着她,她还以为杜芳若有多么看中她和她之间的友谊呢。
    哪儿成想,听见了些风声后,杜芳若就像躲老鼠似的,看着她就走,连句话都没同她说。
    沈涵将沈沐撇在了女厅处,一脸恼怒地携着丫鬟,想在广宁侯府的花园子里逛逛。
    却在这处,瞧见了陆之旸高大的背影,他那模样瞧着倒像是醉了,脚步有些虚浮。
    沈涵见他进了个被湖石和花木萦着的小院,隔着半窗,还能隐约瞧见他跌坐在圈椅处,昏睡不起的醉态。
    见四下无人,沈涵的心中蓦地涌起了一个风险极大的计策。
    随即便在她贴身丫鬟诧异的目光下,将环在腰间的系带解了下来。
    丫鬟不解地问道:“姑娘…您这是?”
    沈涵低声命道:“你离开这处,然后就去我长姐那处,说七爷喝醉了,在路上不顾我的意愿,把我抱到了这处小院的轩室里,你抵不过七爷的力气,只能向她来求助。”
    丫鬟的面色骤然一变,也蓦地会出了沈涵的计谋。
    可这招太险了,就算真的成了,也会被扣上个婚前失贞的劣名。
    沈涵沉声催促道:“还不快去,等沈沅来的路上,也别忘了唤上其余的侯府下人,我还是怕我长姐和高夫人会将这事瞒下来。”
    丫鬟犹豫了下,还是依着自家姑娘的命令,往女席的方向走去。
    等沈涵推门进了轩室时,却是不知,陆之昀和高鹤洲站在撷秀楼上,俯瞰到了花园处发生的一切。
    一层的花厅处,杨呈安已经被白家的几个连襟灌醉了。
    其中一人打趣道:“就这点酒量,都喝不过咱们的长姐。”
    另一人无奈道:“可别让他喝过去了,长姐也在女厅那处呢,万一过一会子要来看看他,见他醉成了这副模样,还不得将你我二人骂得个狗血淋头?”
    先开口的白家连襟忖了忖,扬声问向了花厅这处伺候的一个丫鬟,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供人休憩的地方,杨公子醉了。”
    丫鬟恭敬地回道:“出了撷秀楼,走两步就是侯府的花园,那处有个小院子,里面有个冬暖夏凉的轩室,您就扶着杨公子到那处歇歇罢。”
    与此同时。
    高鹤洲看着杨呈安被白家的两个连襟往花园处扶去,不禁朝着陆之昀的方向甩了甩食指,打趣道:“季卿,你这人忒坏。”
    “我坏吗?”
    陆之昀淡声回罢,又道:“若她没有这个歹心,何至于落得如此圈套。”
    高鹤洲啧了一声。
    他知道陆之昀向来不会因着私仇,对什么人下了死手。
    而他偏要对沈涵下此毒手的原因,也定是她触及到了她的逆鳞。
    他也是自幼生在深宅大院中的人,知道后宅的那些阴司事,这沈家的三姑娘定是险些害了他的心头肉了。
    陆之昀就这么一个宝贵的人,谁若是想要伤她分厘,他定是要给她些教训吃一吃的。
    这广宁侯府怎么说,也是他高鹤洲的半边地界,他也早就在这府园中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那宜春伯家的大白氏来个瓮中捉鳖了。
    第77章 捉奸
    眼见着白家的两个连襟和醉意醺醺的杨呈安的身影渐渐远去,高鹤洲又对陆之昀道:“走啊,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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