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不停传来刺疼,都在提醒姜韵,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眸色微凉,忽然道:“本宫许久未和贤妃娘娘说过话来,明日去请贤妃娘娘来承禧宫一聚。”
她受了伤,明日必是不去请安,想见贤妃,必然是要派人去请的。
姜韵安排好一切,才察觉些许不对领,他转头,朝刘福看去,不着痕迹地轻拧细眉,搁往日,刘福早就上来伺候着了,见她伤口也肯定喋喋不休地念叨。
今日倒是安静地有些奇怪。
“你在想什么?”
刘福自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听到这话,才回神,他砰得跪了下来,悔恨:“都怪奴才无能!”
明明他就守在殿外,居然让杜炳寒闯了进去,若非娘娘以死相逼,那后果不堪设想!
刘福每每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失职才让娘娘受了伤,他就懊悔不已。
姜韵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不去害了本宫的人,反而在这里艾艾自责,真是好没道理,他带着那么多禁军,岂是你能拦得住的?”
姜韵心知肚明,那时候刘福恐怕心中也在天人交战,一边是她的安危,一边是她的命令,不管怎么做,刘福心中都是煎熬的。
第161章
禁军统领被贬, 并不是一件小事,翌日朝堂为此事多起争议,即使姜韵深处后宫养伤, 也略有所耳闻。
杜氏一府皆被压入大理寺, 但杜晗霜已经入宫, 这件事倒和她没牵扯上什么关系,翌日, 杜晗霜从昏迷中醒来时,所有事都已经尘埃落定。
流珠哭着将她昏迷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她, 杜晗霜跌坐在床上,咬牙切齿:
“他是生怕不会牵连到杜府吗?”
疯了!
都疯了不成!
她哥哥是这样, 皇上也是这样,为了一个女子,似被冲昏了头脑一样!
杜晗霜强撑着身子站起来,不稳地朝侧殿走去:
“备笔墨!”
流珠跟上她,抹着眼泪不解:“主子要做什么?”
“我要写信,往日和祖父相交好友不少, 我一个个地写信去求, 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杜氏自皇上还是岐王时, 就一直辅佐他,皇上不会这么狠心的!”
杜晗霜摇头,与其说是相信付煜不会这么狠心,不如说是她不愿接受这种结果。
她刚进宫, 欲为自己和家族谋一个荣华富贵, 怎还未开始, 就似前路到了悬崖尽头!
人走茶凉, 杜府富贵时,追捧的人众多,却不代表,杜府如今也有人出手相助。
自古皆是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
大公子这禁军统领一卸任,就要有人填上来,谁会放过这个肥差?
恐怕所有世家都盯着呢。
流珠看向听不进劝的主子,忽然心生一股悲凉,她对着主子跪了下来,哭道:
“主子!您冷静些!”
殿内倏然一静,杜晗霜僵在原处,半晌,她低头看向流珠,咬声道:“我连你都使唤不动了吗!”
流珠哭着摇头,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送不了啊!”
“主子还没有发现不对吗?”
杜晗霜怔愣地看着她,不对?
哪里不对?
她回头看了眼四周,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她进宫时,是嫔位,印雅楼中光内殿伺候的宫人就有六个,后来她被贬宝林,但宫中近端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中省殿还未来印雅楼撤人。
可自她醒来后,身边除了流珠,一个人都没有。
杜晗霜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她堪声:
“伺候的人呢?”
流珠闭眼,于心不忍道:“皇上有旨,让主子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宫。”
砰——
杜晗霜直接身子瘫软,倒在了地上。
她伏地痛哭:“皇上是要我杜府去死啊!”
不许她出宫,就断绝了她求助的机会,杜府满门被打入了大理寺,谁还救得了杜府?
流珠伺候了杜晗霜多年,主仆情谊深厚,哪见得她这般,哭着上前抱住她,无措地问:
“主子,我们要怎么办啊?”
先前被贬宝林时的底气全然不再,流珠看向杜晗霜的眼中全是对未来的害怕和迷茫。
怎么办?
杜晗霜也想知道要怎么办!
流珠擦了把眼泪,虽然不敬,可她却没有忍住:
“大公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让主子以后如何自处啊!”
杜晗霜的哭声忽然停住。
哥哥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流珠不知道,她却猜到了为什么。
当初皇后嫁入岐王府后,哥哥就颓废许久,杜晗霜和他一母同胞,两人关系素来亲近,也在杜炳寒一次醉酒后听见了这事。
后来,杜炳寒得岐王赏识,杜氏自此倒靠了岐王一脉。
杜晗霜心中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初国公府的那位嫡小姐嫁入了岐王府。
可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杜晗霜以为哥哥早就忘了那个女人了。
毕竟她早就成了人妇。
可谁知,哥哥今日竟为了那个女人,前途、权势、亲人什么都不要了!
杜晗霜眸色倏然一凉,她堪声阴冷地说:
“是,哥哥为了她才变成这样,她凭什么心安理得地坐居高位?”
杜晗霜咬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深呼了一口气,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慌,杜氏满门还等着她呢!
她拉住流珠,堪声说:
“宫门可有被拦住?”
流珠擦干眼泪,点头:“不过,他们倒没有阻拦奴婢的出入。”
许是懒得为她们送饭,需要流珠出入取膳,总归,杜晗霜被禁了足,可流珠却没人搭理她。
杜晗霜让流珠附耳过来:
“你明日取去午膳时,到坤宁宫一趟,便说……”
流珠越听越惊讶,错愕:“皇后怎么可能听奴婢的?”
杜晗霜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似淬了毒:
“我杜府已经落到这种地步,若她见死不救,哪怕同归于尽,我也要拉着她这个祸害一起死!”
第162章
姜韵的伤看着严重, 实际上并未伤筋动骨。
休养近半个月,就好得差不多了。
付煜日日皆来陪她用膳,有时夜间也会留宿, 但顾忌着伤口, 并未碰过她。
这日, 素安给姜韵换药,姜韵对着铜镜看了半晌, 回头对卧在榻上的付煜道:
“太医说臣妾这伤好得差不多了,明日起就可不用药膏了。”
付煜送了许多凝脂膏进承禧宫, 许是惦记着她手臂上的伤疤,日日盯着她擦药。
付煜起身, 走到她身后,抚在她脖颈处:
“还疼吗?”
姜韵斜睨了他一眼:“痂都快落尽了,哪里还会疼。”
她瘪唇,小声嘀咕:
“哪有皇上想得那般娇气!”
这轻轻一瞥,徒余了些风情,让付煜眸色稍暗, 他眯了眯眸子。
张盛匆匆进来:“皇上, 秦侍郎在御书房前等着您了!”
前朝的事,姜韵本不该插嘴的, 只今日这秦侍郎这个名字总出现在她耳边,让姜韵生了几分好奇:
“这秦侍郎是何人,怎得日日求见皇上?”
她半倚在付煜肩上,搂着他的手臂, 似不想让他走的模样, 那日付煜不顾安危进温泉救她, 终究让二者解了隔阂, 姜韵在他面前,越发多了些许小女子的娇态。
许是姜韵刚进宫时的态度总太冷淡和陌生,现在这般让付煜好生受用。
付煜拢了拢她的青丝,别到耳后,并未瞒她:
“吏部侍郎,也是秦才人的父亲。”
姜韵诧异:“他何时升得侍郎?”